“可不是吗!”冯贞静笑道:“顾家不仅培育了一批牡丹花苗,更要从洛阳再进一些原产地栽植的名品,什么姚黄魏紫赵粉欧碧二乔洛阳红之类,四月份盛花期时,打算办一周的赏花会呢。”
“哟,这可是个大手笔。”路太太羡慕地说。
一旁的牧锦听得有些无语。樱花、牡丹……真能折腾。这牡丹离了洛阳,头一年估计能开出硕大花朵,但第二年开始花会越来越小,直至开不出花来。因为牡丹的生长对自然地理环境的要求极高,即便是引进花泥,建造暖房,模仿得再像,然而地界不同,怕是也伺候不了这种娇贵的名花。
顾家花这么大价钱来搞牡丹花会,是为了跟三月份孟家的樱花会争风头?啧啧啧,有钱就是任性!
“……牧锦,你呢?”
正想得出神,路太太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牧锦询问地看了看母亲。
冯贞静笑道:“是不是听我们说到花,你就想到花了?”
“嗯。”牧锦羞赧点头,“我想得有点入迷,没听见路伯母问的话。”
“呵呵,你路伯母问你,这两种花,你喜欢哪一种?”
“哦。”牧锦道:“恰巧都是我喜欢的,两种都有独特之处。樱花花期短,在花瓣之中徜徉,那是梦境一般的美景,但一夜风吹便消逝,必须及时行乐;而牡丹花固然硕大娇美,花期较长,可是太娇贵,照顾不周就容易夭折……”
冯贞静傻了眼,女儿这是说什么啊,孟家和顾家开花会可不是想听到这种“转瞬即逝”,“寓意破败”之类的话!
“锦儿……”
路太太绷着脸,差点没喷笑!到底是贫民区来的女孩,真不会聊天!
路仕铭伸手拿了块曲奇在吃,暗自轻蔑不已。
“不过么……”牧锦话头一转,“樱花却是最顽强的一种花树,原产于我们华国的喜马拉雅山地区,自2000多年前的秦汉时期起,就在华国的宫苑私家庭院内栽培、观赏。这样生长了2000多年,长盛不衰的物种,的确值得敬佩!至于牡丹……我最喜欢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般美丽的花,且还有丰富的药用价值,实在难得。不仅如此,只要用心栽培,牡丹就会倾力回报千般柔情,奉献万种品类,让人爱而难舍。”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冯贞静的面色立即好看起来。
“长盛不衰”、“倾力回报”什么的,可是名门望族最喜欢的词语啦!
“所以,我两种都很喜欢,也都很期待。”牧锦淡雅一笑,“景山大道真是热闹呢!不愧是安市的风水宝地。路伯母,妈咪,你们说是吗。”
路太太附和,“那是自然了。”
冯贞静笑着拍拍她的手,“肯定的。”
……
辞别路家之后,不到半天,牧锦在路家客厅里说的这番话,迅速传到了顾家和孟家。
顾太太亲自在牡丹暖房里查看花枝,听完之后将手上戴的手套摘下,笑道:“这牧家阿锦的见识倒还不弱。牧家的帖子备下了吗?别忘了送,我很想见见这姑娘呢。”
孟太太则在画舫上检查布置,旁边跟着笑嘻嘻的孟令晨,“妈咪,我见过她,不过平常看着挺沉默的,这话真是她说的?”
“还能有假?”孟太太指示着工人在画舫的大厅里安放古董花瓶,“开头几句话我听着很是不乐,不过难为她能把话圆回来。2000多年长盛不衰么?好好好……”
……
圣格纳女中开学前一天,冯贞静带着牧锦去了江家,见过江太太。
“快来快来。”江太太亲切地招手叫她,“当时我就说这孩子心灵手巧么,原来是贞静的女儿!呵呵呵,好孩子……”
“江伯母好!”牧锦坐到她身边去。
她已经隐约猜出当时江太太是故意将冯贞静叫到江家看自己,所以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她当然要十二分的感谢,“我还要谢谢江伯母呢,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妈咪,就是在这个客厅里。江伯母您就是我的贵人!”
三人都笑起来。
“看你这孩子说的,你是贵家女,气运总是有的。就算你现在还埋没在人群里,总有一天也会出头的。”江太太说的话倒是很真心,“而且你瞧,你这不是被你爹地妈咪找回来了吗?”
听了这话,牧锦的眼圈竟然红了。江太太暖心的言语,这份善意她记下了。
“哎哎哎,好孩子,怎么还哭了?”江太太笑着拿纸巾帮她擦擦脸,打趣道:“你妈咪还以为江伯母欺负你了呢。”
冯贞静想到了什么,走过来坐在牧锦另一边,搂着她的肩,真情流露,“锦儿别哭,之前是妈咪和爹地不好,将来一定给锦儿最最用心的补偿。”
“不,妈咪,我是高兴,真的。”牧锦抿着嘴,努力挤出笑容,“真的很高兴。”
回归牧家之后,到目前为止,一切的发展都超出她原有的期望,这辈子已经开了个好头。
三人伤心一回,坐着说说话,才回复了情绪。
江丹姿下楼来了。
“丹姿,来,见过牧锦,明天你们就是同学了。”江太太叫过女儿,“牧锦你是认识的,以后可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哦,知道了,妈咪。”江丹姿的态度不算热忱,淡淡地转头看牧锦,“几天没见,你气色好了不少。”
那当然了,每天晚上都要做保养护理,十八岁本就是花骨朵的年纪,随便蒸个spa,这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牧锦也要感谢江丹姿,如果不是她对步行街上的一个小小梳头摊感兴趣,甚至能够不嫌寒碜坐在街头就为了梳一个好看的盘头,自己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出入豪门。她望着江丹姿,真诚地说:“丹姿,我希望我们可以做好朋友。无论怎样,你之前对我好,我都知道的。”
江丹姿有点小小的讶然,片刻后迅速点头,“嗯嗯,好、好。”
江太太和冯贞静一对望,眼中都是满意。
不多时,江先生和江劭峥也从外面回家了,牧锦站起来跟他们一一正式见过。江劭峥是个冷峻伟岸的年轻男人,眼睛不像孟令晨那么上下转悠,姿态也比路仕铭更挺拔不凡,他和江先生略坐一坐,便离开了小客厅,未做任何多余的停留。
冯贞静和江太太聊到景山大道的逸闻趣事,谈了仁馨修慧慈善会近期的事件等。牧锦和江丹姿在一旁听,偶尔心不在焉搭两句话。牧锦问了问圣格纳女中开学需要准备的东西,江丹姿淡淡地说完。
两位阔太太闺蜜笑一笑乐一乐,吃些点心,快到饭点时,冯贞静便带着牧锦告辞了。
待她们走后,江太太叫来江丹姿,神情有些不赞同,“丹姿,你答应了妈咪要好好跟牧锦相处的。”
江丹姿不服气,“我是跟她好好相处啊,刚才我做得不对吗?”
“不是不对,只是太疏远了些。”江太太叹气,“妈咪知道你跟熙然很要好,骤然见牧锦回了牧家,一时不快也是有的。不过你要弄清楚,牧锦才是你牧伯母真正的女儿,熙然名不正言不顺。当然,你们小姑娘家,讲的是感情,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你也不能对牧锦太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