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坤似乎极其害怕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听他的命令,闭上眼睛哽咽着更大声地骂。
画外音嫌他骂的不够狠,叫他骂更歹毒的。
常坤先是不肯,但只需那个画外音冷笑一声,他当即就哆哆嗦嗦地咒骂起来,什么“脚底流脓”、“五雷轰顶”、“万箭穿心”,多么恶毒的诅咒都能从他口中流出。
陆宇看得面色发沉,但紧接着,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竟对常坤的骂声充耳不闻,只是细看镜头中常坤的身体,见常坤动作虽然僵硬,却明显是吓的,并没有受伤,才心中安定。
“唔,就是让我看这个?”他抬头淡淡地问,“玩过家家呢?”
然后摇摇头叹息一声,拿过计算器,继续算账。
荣哥微微一愣,继而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笑:“好戏在后面。我也不是专门为了帮虎子找你就做这个,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本打算直接带虎子来的,凑巧了,今天去剁一个仇家时,看到常坤在精品店那块儿绕来绕去地挑什么东西,就把他叫过去参观,顺带着拍了这个好戏带给你看,你就当是过家家吧,呵呵。”
VCD中,常坤接下来的骂声越来越小,直至跪倒在地抱头痛哭,哭得泣不成声:“求求你们,你们,饶了我吧,我给你们钱,我把钱都给你们,别把录像带给陆宇看,求求你们……”
他砰砰地磕头,画外音是那声音讥讽畅快的笑。
然后画面一转,换了一间屋子,常坤光着身体,肌肉纠结的健壮体魄上满是陆宇留下的青青红红的咬痕,尤其以两块宽厚平滑的胸肌为甚,那画外音惊呼:“哟呵,那个陆宇够厉害啊,把你咬成这模样?”
常坤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低头一声不吭,下半身那物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哈哈,叫来了。”
随着有一声陌生的画外音,一个衣衫暴露的女孩儿出现在镜头中。
那女孩儿衣不蔽体,丰臀爆乳,在常坤身前搔首弄姿,发出“嗯嗯哦哦”的浪叫。
没两三分钟,常坤就臊得面红耳赤,下半身却兴奋狰狞得血气方刚,凶猛地翘向腹肌,然后那女孩儿走上去,为他戴上安全套,再褪下自己的花边小内裤,坐了上去。
常坤在被她接触时身体一僵,惊惶地抬头望向镜头,眼中无尽的悲哀和绝望,直直盯向此时正在看VCD的陆宇的心底,然而,他在周围好几个哈哈大笑的声音中一动都不敢动,直至粗喘连连地绷紧了肌肉,发泄出来,都木然呆呆地盯着镜头……
“常坤是个双,喜欢男的,也喜欢女的,家里有父有母,又是独生子,还是个听话的乖宝宝,这种男人,哪怕能为你改变一时,你认为他能为你改变一世?他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的。”
荣哥一根烟没抽完,扔到地上,淡淡地笑着踩灭,“况且,他现在屈服于我几个朋友的恐吓,往后,别人跟他压力,他势必还会屈服,有什么两样?”
陆宇俊脸阴沉,盯着VCD画面,一语不发。
荣哥微微一笑,又道:“其实,常坤这种懦弱的家伙,我不相信你是真喜欢他。而且,我敢跟你打包票,如果虎子碰上这事儿,他拼命都不会骂你,更不会容忍别的女人碰他,哦,忘了跟你说,虎子跟他家里人安排的那个女对象分手了,为了你。到现在还满世界找你呢。”
此时VCD已经结束了。
陆宇盯着影像中固定下来的最终画面里,常坤木然而流泪的,带着绝望中哀求的眼神,轻呼一口气,抬头眯眼,幽冷地看了看荣哥,道:“的确,出了这档子事儿,无论常坤是不是被迫,你都成功在他和我之间撕开了不可挽回的裂痕。”
荣哥兴趣满满与他对视:“哦?你要报复我?”
陆宇眼眸一缩,缓缓摇头:“把常坤放回来,我可以不计较你这次的无礼,我和常坤之间是我们的事,至于虎子,背叛过我的人,我绝不会再回头接受。请你不要插手,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他这话看似礼貌,却极其生硬。
荣哥听得面色冷淡下来,重新抽出一支烟点燃,看着他,嗤笑道:“够硬气,够味道。这么着吧,你陪我上一次床,从此以后,我不止不找你麻烦,反而会尽我所能地罩着你,别的不敢说,至少在这S市的城郊,有我荣哥的名头护着,绝不会有谁敢惹你,怎么样?”
陆宇的戒备浓重到极点,并不回应,反而阴冷地问:“你是零?是的话,我以后可以一直陪你上床,保证夜夜让你爽到天亮,怎么样?”
荣哥哈哈一笑,摇摇头,拿起微型VCD,道:“太可惜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强迫,虎子当时硬气不从,还帮我引开条子,我就认他个哥们,你比他硬气十倍,得,你们这趟浑水我不淌了,拜拜。”
他竟是说走就走,像上次在酒吧里一样干干脆脆。
只留下陆宇一个人冷脸阴沉,拳头握得青筋暴露,胸中也憋火憋得闷疼,却无处发泄。
不到中午,常坤就回来了,看到“暂停营业”的牌子,他疯一样撞开店门,哭吼:“陆宇,陆宇!”他以为陆宇走了。
陆宇闭着眼睛坐在柜台后休息,听到他的声音,站起来道:“回来了?吃饭吧。”
常坤一怔,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惊喜、胆怯、哀求的情愫混杂在他单眼皮下不算大的眼睛里,说不出的复杂,他咽了咽唾沫:“陆宇,你,你今天,遇到什么人了没?”
陆宇不耐烦他的试探,沉脸低喝:“叫你去吃饭,要老子说第二遍吗?”
常坤见他神情不对,心中的奢望消失,眼泪哗哗流下来,冲到柜台后面,不由分说,抱住陆宇就哭,哭得身体颤栗:“对不起,陆宇,我是被逼的,他们敢杀人啊,把活生生的人都剁烂了……”
陆宇由着他抱住,闭上眼睛,反手也抱住他,低声道:“没事儿,没事儿,他们吓唬你呢,那个被剁的家伙是他们的生死仇家,你是平民,他们犯不着专门为难你,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浅浅的温存把常坤听得越发痛哭。
陆宇见他已经不再颤抖,这才骤然低喝:“哭!就知道哭,行,想哭,老子把你干到哭不出来!去锁上店门,脱光了衣服爬上来!”
……
陆宇没有在意S市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对他念念不忘的虎子,也没有离开常坤,仍旧每天晚上抱着常坤猛干,直把这个身强体健的汉子给折腾得粗喘低吼、呜咽哭叫才停;白天则平静泰然地帮常坤看店卖货,哪怕常坤去进货,他也形影不离地跟着。
常坤对他越发痴缠,他却越来越厌倦这种需要怜惜怯懦小孩子的生活。
他又陪了常坤三个多月,一直到冬天来临。
他已经确信荣哥不会再插手他的感情琐事;胆小怕事的常坤也已经彻底忘掉上次的惊恐遭遇;而常坤的父母,面对常坤对他的柔情蜜意,更是已经对他和常坤的关系明显起疑,并拉着常坤百般追问,而常坤却一直敷衍地嘟囔说,只是朋友而已,过一阵子就去谈女对象……
这时,他才在一晚激情后,抱着疲惫趴在他怀中的常坤说:“好聚好散,我要走了。你别和父母争执,既然也喜欢女人,那就谈个对象,好好过日子。”
面对常坤的震惊和慌乱,他又说,“这回,是我主动离开你,你没什么错,以后若是想我,咱们也能见个面,去酒店里重温旧情,如果一直缠着我不放,让我彻底厌了你,咱们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得了。”
他要走,离开这个注定待不长久的地方,去别的地方继续流浪,或许是S市的其它地方,或许是回到A市,又或许是去憧憬已久的X市。
而他决定要走,就不会再顾忌别人如何挽留。
他坐上火车时,心里有些堵得慌,望向车窗外,也不是在期待谁的出现,就是感觉很苍凉很迷茫,他闷头睡觉,默默思念母亲。
冬天了,要是母亲还在,就会一面给他织新毛衣,一面讲着她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梦幻故事:草原上有个传说,遥远的天边,有一座连接到天外的大雪山,雪山上生长着纯洁的雪莲,雪莲花只会在最严寒的山顶绽放,如果一连绽放三个月不凋零,就会得到雪山大神的赐福,结出一颗雪莲子,雪莲子经受朝阳清辉的照耀,会化身成为英俊的少年,来到苍茫的人间……
哪有那么神乎的事儿,他趴着,看着车窗外疾驰后退的风景,想起母亲讲故事时认真的神态,嘴角就笑起来,眼前雾蒙蒙一片。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