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书摇了摇头,真是拿着这个妹子没辙,短须翘了翘,眯着眼冲着贝儿招手,笑眯眯的道:“正好你来的是时候,我这正给你备了添妆的东西,你瞧瞧,看看可喜欢?”
贝儿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窗子上,眼睛亮晶晶的,偏嘴硬的很,装作谦虚的道:“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我这当姑姑的,该是给侄女添妆才是正经呢……单子呢?”
沈良书隐秘的抽了抽嘴角,真是服气死了。
本想臊一臊她,倒是忘了,这位主儿从没脸皮这回事儿呢!
哎哟,失策失策哟!
沈良书露出个十分肉疼的表情,慢条斯理的把单子递——递到贝儿跟前,手中蓦的一松……
“哎哟,看您客气的,来我瞅瞅!”
贝儿笑靥如花,手中动作真是叫一个麻利哟!
沈良书趁着贝儿低头的功夫,赶紧给长子递了个‘傻愣着作甚,快跑啊!’的眼神儿,随即一脸慈咳……宽和疼爱的表情瞅着,额——一样样数着物件儿的十分放得开的毫无顾忌的满脸星光的小妹。
哎哟,怎么这么伤眼哟!
眼瞅着儿子晃出院子外头,沈良书笑着朝特别忙碌的贝儿,和声道:“进来吧,外头热。”
贝儿忙中抽空的一抬眼,随即又低下头去,毫不在意的一挥手,十分大气的道:“哎没事儿,我不比大哥,年纪到底大了,这才几月,就经不得热了,我年纪小,不妨事的。”
沈良书笑容龟裂一瞬,年纪大了!
年纪大!
年纪——哎哟,这倒霉孩子!
沈良书深吸口气,深怕自个儿叫这没良心的小妹子给气的噎过去,赶紧给自己顺顺气儿,低头瞧了眼,手指动了动。
不知道这会儿把东西要回来还成不成?
会不会显得很小气哟!
贝儿总算的是看完了,抬头冲着沈良书露出一口森森的小白牙,嘻嘻笑道:“您别是后悔了吧,跟您说,迟了啊,我这都记住了,回头就叫我屋里账房丫头去收去,哎哟——真是好多呢,大哥真是大方啊,小妹这里谢过了。”
说着,不伦不类的拱拱手,完了,想了想,又躬身作揖,样子十分滑稽。
沈良书“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末了,摆摆手,抬手摸了摸贝儿的脑瓜子,笑道:“谢什么?自家兄妹,要的这般客气作甚!大哥还没谢你呢!”
贝儿装傻,拿着单子扇风,“啊?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沈良书勾了勾唇角,“真不懂么?唉——”
说着叹了口气,脸色微微敛下,缓缓道:
“大哥知道你是好的,你跟你大侄女儿说的那些……唉,如碧品行不错,原是叫人挑唆,幸好将拿起子小人撵了出去,倒也不曾铸成大错,只是到底见得少了些,原我还想着寻个教养嬷嬷,该是教导一番,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多亏了小妹。“这一席话当真出自肺腑,高门大户里再称不上光明正大四个字,日后出嫁便是娘家势大,也得闺女儿自个儿立得住才成。
小女儿家的,从来细眉细眼的,一见情啊爱啊什么的,那眼睛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若是有个什么不是,等发觉时候,怕早就迟了。
厚道人家不是没有,只是到底心里还得有些成算。
、
多思所想,也比到了时候吃了亏到自个儿身上强了去了。
贝儿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儿,道:
“哎,大哥也是说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好歹我也是长辈不是,自是大侄女过得好才能心安哪!“说和,还作势摸了摸眼角,一副很是感慨的模样儿,只看得沈良书眼角都忍不住抽了又抽。再多了感动什么的玩意儿通通叫风吹了个干净。
“小妹,没事儿,你且回吧。”
沈良书真是受不住这个耍宝的妹子,一会儿就要抽一抽的家伙儿,当下也不客气的开始赶人,却勉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道:“来,单子先放我这儿,待整理妥当了,你出门子时候,大哥好给你送去。”
说着,动作飞快的抽了纸张回来,利索的放进袖子里,笑眯眯的做请人状。
贝儿正唱的兴起,不妨手中东西,松懈了些,就啧啧……大哥手真快哟!
通不似文人腼腆哟!
贝儿把把砸吧砸嘴儿,心想要是抢回来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到底不甘心,便呲了呲牙,怀疑的瞪着一点不大方的大哥,道:“您别是想赖账吧!跟您说啊,咱家不兴小气的哟!回头我瞧数目对不上,小心爹那鞭子挨您身上。”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想了想,贝儿很是语重心长的郑重道:
“大哥,男人小气没前途,您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沈良书:……
哎哟,哎哟!这还咒上了都!
真是无法面对这倒霉催的妹子,沈良书憋着气,撵苍蝇似的挥手,“赶紧滚啊,不然,我真反悔了啊!”
赶紧嫁出去吧!
倒霉的翟家,受着吧,这小祖宗!
“哎,您看您,咱们不是好好说来着。哎哟……您怎么还关上了……别呀……”
沈良书“啪”的紧闭门窗,对窗外括噪的声音简直充耳不闻,兀自坐在书案后头,将袖中单子掏出,撸平了放在桌案上,细细看了一遍,思量片刻,又重重的加了几笔……
屋中一声轻笑,“这作怪的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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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了端午,日头越发毒了,白日里外头站着热气一阵一阵的往身上扑,没一会儿子,身上就得一层细细的汗珠。
贝儿的婚事儿定在八月,眼瞅着家里呆着的时候也就三两个月的功夫,沉香一想到闺女儿没多久就要飞刀旁人家里,心里老大的不自在。
越发的拘着闺女儿在跟前,好说的总得多瞧瞧,等出了门子,成了别人家的人,再想瞧,就没这么便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