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贺雁齐心里,他家唐唐本来就够正直纯良的了。褪去明星的职责,贺雁齐似乎变得随和多了,以前似乎总在尽职尽责的充当娱乐大众的角色,出行时都严严实实,注重仪表,如今却随意的很,卷着袖子,就将煎饺划落到了唐离面前的盘子上。
“你迟到了唐唐。”兄长用着事不关己的语调说,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似乎并不准确,但是贺雁齐对唐唐的纵容,按陆昭的说法,那就是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唐离脸色尴尬,一边灌着豆浆,一边往嘴巴里塞煎饺,只是看到兄长那张完全正版无马赛克的脸,就让他感觉不妙。
正版比盗版杀伤力大多了,贺雁齐的脸在他对面晃荡,经过昨晚一夜,他就能自动脑内PS,形成活色生香的……
“咳咳咳……”脑补过度的下场。
贺雁齐把唐离送到学校门口,然后驱车离去,留下唐离一个人面对关闭的大门,暗暗想着是不是该翘课。
“哟,唐离,你也迟到了?”
阿晋的那张脸出现在唐离身边,吓他一跳。
这种欢快的语气并不能让唐离觉得与有荣焉,他打量了好友一遍,然后拽着这家伙往校门口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哎哎哎,唐离,我们要迟到了……”孟承晋喊的就好像他真的想去上学一样。
唐离的眼神有些阴郁,他靠上墙,与好友进行友好的沟通:“昨天他们为什么会给你一堆同性恋的杂志?”
孟承晋显然没想到唐离清晨给予自己的第一个问候竟然是这么劲爆的话题,一时间死机在那里,好长时间——在唐离不耐烦之前——才重新转动。
“这个问题……”孟承晋拖长音调小心观察好友的表情。
“说。”唐离越来越严苛了。
孟承晋刚要解释,又探过头来:“唐离,你不是有什么不良反应吧?”
唐离被他问的脸色发青:“没。”他咕哝着,没才怪,不良反应很严重。
“哦……”孟承晋应声,然后回答唐离的问题:“没办法啊,我是同性恋啊。”
这种坦然大方的气度震的唐离都快哭了,越发觉得阿晋真非常人。
“……”难堪的沉默,孟承晋皱紧了眉头:“唐离,不是吧?你搞歧视?哎我告诉你,我可是弱势群体,你要不好好对我你就是心肠歹毒不友爱不善良不纯洁不美好……”
“你这是哪里来的说辞……”刚刚从震惊中醒过来的唐离听着好友的话,更阴郁了。
“最近在看电视剧。”孟承晋大方的回答。
有的时候,唐离觉得他的好友就是一朵奇葩。
也许是物以类聚。唐离抽空看了几眼阿晋,惆怅的想着。
他自重生以来每日都被填的满满的,同兄长一起再过一遍曾经有过的生活似乎都别有一番滋味,如今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多大改变。
像上辈子一样,自以为是,恋恋不舍,优柔寡断。
阿晋真是快刀斩乱麻啊……想着早晨好友那坦然的气度和熟稔的说辞,显然不是第一次对别人表述这个话题。唐离握紧手,又放开,看着自己的指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这样的勇气,去向他的兄长说明。
他哥会怎么说?唐离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他和文飞在一起之后,他曾经在电话里通知过贺雁齐。
上午通知的,晚上就在公寓外面,看见了兄长,当时这个男人还是明星,带着墨镜,靠在墙上,孤零零的一个人,连行李都没有。
两个人吵了一晚上,唐离第一次把自己的所有不满发泄出来,对贺雁齐的憎恨在那个时候到达顶点,他从幼年时被这个男人带走,就一直活在他的掌控之下,连一丝一毫的自我都不能拥有,他逃到别的城市,逃到大学,不是为了让这个男人继续掌控自己的人生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兄长的脸色,并不如他所认为的那般冷酷而厌恶,他先入为主,早早的就将哥哥判了个有罪,然后心安理得的和文飞远走。
多么执迷,又多么愚蠢。
“阿晋,你怎么知道你是同性恋的?”
孟承晋蹲在角落里,学校的大喇叭放着广播体操的配乐,同班同学都出去了,唐离早就报了个病休,教室里只有孟承晋这个从不做操的老油条陪他。
“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呗。”孟承晋摊手,神色自然:“对女人有了欲望,就是异性恋,对男人有了欲望,就是同性恋嘛,都有,就是双的。”他想想,又笑嘻嘻的加了一句:“对路边的野狗有,那就是人兽了。”
后面这句就当没听见吧,唐离嘴角抽搐,对阿晋的百无禁忌表示无奈。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孟承晋突然意识到,反问回去。
唐离摇摇头,整个人都摊在自己的位子上,天花板似乎逐渐变成了他兄长的脸,淡漠的,冷厉的,温柔的。
狠绝的,疯狂的。
“那当时你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了吗?”唐离问。
“怎么可能?”孟承晋的眼神像是责怪好友的白目:“大家都对小泽玛利亚感兴趣,我看上了那个男人,这样的话题你好意思和别人说?”
……搞半天你是喜欢一个AV男优吗?!唐离觉得胸膛有团火在燃烧,这算个屁喜欢,狗屎!!
刚刚满腹愁绪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唐离对好友的鄙视。
“当然,我也是有爱的人的。”阿晋突然铁汉柔情起来,哀婉的感叹着。
“谁?”唐离好奇。
“你不认得。”孟承晋摊手:“我也不预备说。”
“喜欢他,不告诉他?”唐离有些错愕,不能理解好友的做法。
“你看你看,情圣其实是很难做的。”孟承晋笑起来,伸手翻了翻唐离桌子上的书,挑了一本语文资料拿走了。
“这个给我抄一下。”
K城。
文飞没想到还有再见到这个男人的机会。
距离上次看见这个男人,已经有五六年了,这么些年对这个男人似乎没什么影响,但对他而言却是天翻地覆。
文飞想起死去的母亲,面上不动神色,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笑起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