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一句,俞谨白的脸色就黑一分。说到后来,俞谨白又一把抱起她,来到床上,将她丢了上去。床铺的很厚很软,他丢的力气也不大,是以,杨雁回也没有觉得难受,只觉得身后陷落了下去。还不待她起来,俞谨白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杨雁回忙道:“你做什么,我累了。”
俞谨白道:“不做什么,宣示一下所有权么。你是我的女人。”
杨雁回忙道:“不用了,我方才是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的。季少棠哪里比得上你,你看他才是个举人,你才过了二十岁生日,便已是四品官了。他不过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像你这般勇武?他半点不如你,便是没有赵先生,我也选你不选他,我对他没有过半点那个意思嘛。你知道的呀!”她觉得俞谨白眼神里的*很可怕,很可怕很可怕,总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被折腾惨。
“这时候才来求饶?已经晚了。”
杨雁回后悔死了,早知道不乱开玩笑。
……
杨雁回来了以后,俞谨白终于觉得这首领衙门像个家了。杨雁回将这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且比早先多了很多柔美的装饰,更有女性气息了。
俞谨白发现杨雁回竟然千里迢迢带了那艘木船来,不由眉开眼笑。杨雁回还抱着那船,向他表功道:“我心里真的只有你自己哟,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呀。”
俞谨白哭笑不得。他哪里有胡思乱想了,不过就是偶尔那么小小的吃了一两回醋罢了。
杨雁回又将带来的布匹,留下两匹适合俞谨白的,要给他做衣裳,其余的布匹,和各种京城特产,都拿去分送给了俞谨白的同僚家眷,众位官眷的回礼,杨雁回也都一一收好,交代给俞谨白。哪个回送的礼物薄,哪个回送的礼物厚,夫妻两个心里也都有数。
俞谨白看着她每日里忙着与同僚的家眷应酬、送礼、收礼,更是笑个不住。一日,杨雁回正在灯下点算这两日送礼和收到的回礼清单时,俞谨白走过去,将礼单收了,道:“越来越有当家奶奶的样儿了。”只是这么晚了,不想着陪伴丈夫,只管看这些不当吃喝的单子,着实叫他小小的不快。
杨雁回叹道:“娘说了,以后人情往来的事,都要我操持哩,叫我不许由着性子乱来,要是办砸了,怪给她丢人的。还说,要是我再办出来一回上次去给穆夫人贺寿,却只带了腊肠和咸鱼那样的事,便是我已嫁人了,她也要揍我哩。”
俞谨白大笑:“岳母果然教女有方,往后我应当十倍百倍的孝顺她老人家才好。”
杨雁回道:“那是自然,我娘可明白事理呢,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好的。我绝不会给你丢人的,你放心罢。”
“不不不”俞谨白道,“我是说,你去给穆夫人拜寿,依着杨家的家底,还有你当时与穆振朝定亲的身份,却只给人家带了些腊肠和咸鱼。这事儿办得太好了,太合我心了。”
杨雁回:“……”
俞谨白不顾杨雁回已经哭笑不得了,仍旧自顾自的在大笑。
杨雁回道:“小心穆振朝夜里找你麻烦!让你试试什么叫鬼压床!”
“小穆不会这么对我的。放心,他也不会找你的。他晓得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提到穆振朝,杨雁回又问:“谨白,这么久了,穆振朝的事,还没有弄清楚么?”
俞谨白听她问,便道:“想来也快了。这种事,拖了这么些日子,锦衣卫的人也该暗中查清楚了。”
俞谨白这话说了不几日,辽东总兵仇无宴被以“通敌”的罪名下狱。秋后处决,满门抄斩!朝廷的邸报里,列出了仇无宴更多更详细的罪名,其中一条罪名便是————杀害朝廷命官穆振朝。
杨雁回记得,当初那场辽东战事,最初一直处于胶着状态。那时候,也先主要是朝仇无宴的地盘下手的。当然,这些详细的情况,她是后来嫁给俞谨白后,才慢慢知道的。仇无宴既然是辽东总兵,那本来是应当归左军都督府管辖。出了这样的事,原本方天德也要有责任,幸好同归左军都督府管辖的郭总兵立功不小,方天德便没担了责任。
杨雁回问俞谨白,道:“现在仇家已经完了,没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我了吧?”
俞谨白这才道:“你不知道仇无宴多怂包,多可恶。当初也先的人刚和他打了个照面,他便吓得不敢招架了,后来,更是向也先贿赂重金,让也先改道,不要骚扰他负责守卫的城池。结果,这么机密的事,却被小穆发现了。小穆那时候,本在郭总兵手下,后来郭总兵发现也先突然改道攻他,便派了小穆去找仇无宴搬援兵,想与仇无宴来个前后夹击,歼灭也先。小穆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仇无宴的秘密,于是便被仇无宴设下毒计害死了。”
“那当初那兜明珠……”
“那时仇无宴的东西。仇无宴时常耗费巨大人力采东珠,这么多年下来,积攒了那么多大东珠,并不稀奇。只是,只在也先营帐里搜出那些东珠,还远远不够,我也只好去找义父义母帮忙。义父后来将此事密报圣上,圣上便派出了锦衣卫秘密查探此事。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第229章 背后
杨雁回听俞谨白说了这些话一阵叹惋,道:“穆振朝真是倒霉,怎么遇上这样的事!那个仇无宴这么怂包,是怎么当上的总兵?方都督早先就没发现么?也没参他一本么?”
提起这个仇无宴,俞谨白脸色相当不好看,冷笑道:“这位仇总兵来头可大呢。他可不是义父要提拔的。是那位姓孙的都督佥事,自己寻机向皇帝保举的人才。唔,就是你去喝他家小孙子满月酒的那个。”
杨雁回道:“原来就是他们家啊。我瞧着干娘和温夫人,都不大喜欢与他家来往。去喝满月酒,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想了想,杨雁回又道:“可这也称不上什么来头大啊。不过就是个都督佥事,越级办了些事罢了。方都督若是不满,考核他时,直接……”话到此处,杨雁回忽然闭了嘴。方天德都不敢惹的下属,背后得是多硬的靠山?不是皇帝,就是太子。可那孙都督若有皇帝做靠山,也不必一直屈居于方天德之下了。她问道:“谨白,那个孙都督……该不是太子的人吧?”所以,仇无宴也是太子的人才对。这么个熊包,若非背后的靠山过硬,也不可能在总兵的位置上待那么久。
此时已是夜里,房中只有他夫妻二人,外面耳房内也无人,俞谨白又是耳力过人,知道此时不会有人能听去他夫妻之间的谈话。杨雁回既这么问了,他便道:“你猜的没错。那个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孙应甲,就是太子的人。他保荐的那个只会白白耗费巨大民力采东珠,见到也先就吓得不敢应战的仇无宴,也是太子的人。”
杨雁回不禁感慨:“太子手底下的熊兵真多。”感慨完了,杨雁回仍觉不对,“可是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太子的势力盘踞在右军都督府呀。今上与太子关系甚是亲密,从不多加防备,甚至有意纵容太子在右军都督府培植势力。太子母舅范佩行还是滇南总督哩。范总督至今没有调任回京,任右军都督,也不过是面上看着好看些。否则太子看起来,对皇权的威胁也太大了。今上年富力壮,若不出意外,只怕还有至少二十年皇帝可当哩,太子就真能等得及么?太子也真是狡猾,表面上不肯让自己的母舅直接担任右军都督府的大都督职务,实际里,手都已经伸到左军都督府了。干爹那个脾气,就能容他?”
根据杨雁回的观察,方天德只在萧夫人面前是个乐呵呵的弥勒佛般的模样儿,对俞谨白也甚是慈祥,若在对着其他人时,实则是个暴烈的脾气,若真惹急了,只怕连皇帝他也敢顶。有他这个左军都督在,太子便要插手到他的地盘,还给他弄了个这么熊的总兵,方天德肯?
不止方天德不肯,皇帝也未必肯。皇帝虽然将太子的胞妹嫁给了左军都督的儿子,但未必乐意太子自己暗中培植势力。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子以为皇帝不会再放手更多的兵权给他了,所以早早的就开始在左军都督府悄悄安插人手了,谁知道后来皇帝老儿居然那么大方!
俞谨白叹道:“干爹自然是不能容这样的行径的。怎奈对方是太子,你别瞧着干爹一副仿佛万事不爱操心的模样儿,实则也知道不能去随便捏硬柿子。”若是方天德行事莽撞,方家也不是如今这样如日中天的局面。
不能去随便捏,并不是不捏。杨雁回自是听懂了这话外之音,便问道:“所以这回,干爹他老人家是不是很乐意帮穆振朝讨个公道?正好除了仇无宴这个没用的孬种。”
俞谨白又是长长叹口气,道:“如果要死一个穆振朝,才能整垮了仇无宴,连累了孙应甲,顺便在皇帝心里扎下一根怀疑的刺……那也太不值得了。我倒是情愿想别的法子。”皇帝派锦衣卫暗中彻查仇无宴惧战,重金贿赂也先,求也先改道之事,最后定然能顺藤摸瓜查出来仇无宴之所以能担任总兵之职的缘由。
俞谨白的话越说越直白了,杨雁回却听得心惊肉跳。这意思是,俞谨白想让皇帝与太子不合……
更有可能的是,这不仅仅是俞谨白一个人的想法。同时也是萧桐的想法,方天德的想法。但是……方闲远已经是驸马了,是太子的妹夫呀!方家如今在别人看来,应该是太子的支持者才对呀。
杨雁回重新意识到,俞谨白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她还不知道,他却又迟迟不肯全部告知她谜底。想到这里,杨雁回一把抓过俞谨白衣襟,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让皇上和太子父子互相猜忌,这种事你怎么敢做?一不小心被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想让我守寡不成?”
俞谨白忙笑嘻嘻宽慰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如何舍得叫你守寡?若我俞谨白如此无能,当初也不敢娶你了。我便是不顾惜自己这条命,我也舍不得叫做个年轻小寡妇的。”
杨雁回却是越发的不依不饶了,定要逼着他说出更多的事情来:“你少这么没正经。你当初去了滇南,而范佩行是滇南总督,你去那里,莫不是与他有关吧?可若与他有关,为何你后来又去了辽东郭总兵手下,后来又被调任左军都督府?你好像两处都很吃得开么。左军都督府这边,你被左军都督收为义子,被调往右军都督府后,你也是官运亨通哪!”她觉得自己以往还是有些小瞧俞谨白了,这小子怎地这么大的本事?!
俞谨白嘿嘿笑道:“这却不是我的能耐了。你别忘了,干娘出身可是西川土司。她在右军都督府里有些人脉和交情,本也是很正常的呀。何况后来干爹干娘同守西川,干爹那时候还是西川总督。”西川、滇南、贵西,本就是归属右军都督府分管。虽然右军都督府的手管不着土司,但双方有交情也是很正常的。
杨雁回越听越糊涂,也越听越疑虑:“你们娘儿俩到底要干什么?”萧桐和俞谨白明面上看着,应当是与左军都督府和右军都督府的关系都很亲密,但实际上却暗中算计太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这到底是图什么?萧桐就不怕整倒了太子,连累儿子与永宁公主夫妻失和么?俞谨白又是为了什么?
俞谨白道:“你放心,如今无论我要做什么,都能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
杨雁回大声道:“我才不信你的保证。做这么危险的事,还谈什么保证?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吃饱了撑的的呀?别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