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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高门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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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和秦莞生前的所见所闻天差地别。

  看来老天在某些方面还是公平的。深闺中的小姐虽然锦衣玉食,但却要守着种种规矩,半分不能逾越,一辈子活得心累。平凡人家的女孩儿,虽说为了生计要辛苦一些,但却更自由自在。

  想着这些,杨雁回越发珍惜眼前的一切。她如今既不用为了生计发愁,还可以在乡间自由自在地玩耍。她的家人也都非常疼爱她,如今的她,可以随意向家人撒娇、使小性,简直像是杨家的公主一般。

  麦子黄了后,没几日就到了夏忙,这一带人俗称“麦收”。麦收最忙的几天,杨鸿和杨鹤都不念书,天天跟着闵氏和杨崎去田里或者果园里帮忙。

  好容易麦子收了、打了、秸秆堆了、晒好了,这才消停了。可是消停没两日,杨雁回又发现一桩奇事。

  过了夏忙,便到了交田赋的时间。说起赋税,杨雁回便想起那首有名的《杜陵叟》:杜陵叟,杜陵居,岁种薄田一顷余。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黄死。九月降霜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乾。长吏明知不申破,急敛暴征求考课。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何如……

  这首诗当初看得杨雁回眼泪汪汪,觉得劳苦大众着实不易。

  除此之外,她还看过一些记载前朝轶事遗文的书,知晓一些百姓交纳田赋的苦楚。

  比如什么“粮胥税吏加米色钱”,是说税吏借口百姓上交的粮食成色不合格,要另外再加收粮食,其实多收的那些,便落入了贪官污吏的口袋。

  还有更可恶的什么“踢斛淋尖”,是说粮胥税吏将粮食在大斛里堆成尖状,然后用脚踢,粮米便会溢出来。这样粮户交来的一石粮食,量出来往往只有六斗多。这么一来,粮户便要损失近一倍,而那些溢出来的粮食,便落入粮胥税吏之手。

  杨雁回本以为,村民们这下定然要叫苦连天了,不想却意外看到另一幅景象。

  在里正通知大家交田赋后,大家伙儿便在规定的时间里,用骡子、牛抑或驴子,套上平板车,装上该交的粮食,和里正一起往县城里去了。

  由于人多,乡间的路上竟是车马络绎不绝。

  交赋税的村民们不但没有叫苦连天,反而各个热情高涨,一路上都在和同路的人高声说笑。

  什么“六大爷,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抱孙子享清福,还帮着做这些啊?”“这也叫个活儿?我还能干不动?”

  什么“婶儿,怎么只有你和大壮啊?俺叔呢?”“你叔染了风热,大夫让吃药休息,大壮还小,我怕他吃亏,不放心他一个人来。”

  什么“三伯,多少日子不见了,您老最近好吧?”

  还有什么“三槐啊,听说你家打下的粮食不少,同样三十亩地,你家比别人家能多收出一成粮食。你给我点麦种呗?放心,我不白要,我拿东西跟你换。”

  反正人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要说起来,交田赋还是杨家最显眼。单单麦子就装了五车,半熟的桃子又装了两车,另咸鱼两车。

  起初杨雁回十分不理解,鱼么,自然是新鲜的好吃,为什么要做成咸鱼再上缴?

  她便巴巴地跑去问杨崎,杨崎差点没把刚入口的茶水喷出来:“雁回,你病了一场,连这个都不晓得了?”

  “额……”

  杨崎:“那鲜鱼能拿去交赋税么?刚入库没两天就臭了。自然得做成咸鱼再上缴。”

  “……哦”

  就这么,杨崎和闵氏分别盯着粮食和鲜果上缴,杨鸿杨鹤则负责咸鱼,一家人吃过早饭不久,就和伙计一起装车,然后和大伙一道往县城里去了!

  刚出了家门口就有人打趣呢,“看看人家杨叔,这叫个威风。咱全年收的粮食也没这么多!”听声音,说话的人年纪不大。

  接着,就听杨鹤扬声接过话头:“跟谁哭穷呢,谁不知道你家有两顷地呢!”杨鹤一边说着,声音便渐渐远了。

  想来这便是顺民罢,只要吃饱穿暖有余粮,便踏实本分的种地过日子。杨雁回手里拿着一卷书,坐在摇椅上,听着外头传来的种种声音,唇角微微翘起,她越发喜欢如今所在的环境了。

  秋吟这时候从屋里出来叫她:“姑娘,好端端的怎地坐在葡萄架下喂蚊子?药好了,快进屋来喝吧。”

  杨雁回闻言,笑容立刻消失,变作一脸的凄惨相:“我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喝了。”

  秋吟走到她身旁,坚持叫她喝药:“这是最后一碗汤药了,好姑娘,你快来吧。”

  杨雁回乞求地看着秋吟,小声道:“反正爹娘和哥哥今日都不在,没人看得见,你就倒了呗!”

  秋吟却道:“这不成,太太嘱咐的可仔细了,一定叫你吃药。”

  这时,灶间传来于妈妈的声音:“姑娘,可不许淘气呀!”

  杨雁回皱皱眉,后悔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了,万一被于妈妈暗地里向母亲告黑状,那就麻烦了。在吃药这事上,可没人纵着她。

  秋吟朝她扮个鬼脸,压低声音道:“姑娘,你就认了吧,有于妈妈这尊大佛在,你逃不掉的。”

  于妈妈也从灶间出来了,她两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着,假意吓唬她道:“姑娘,好好喝药中午就有扒猪脸吃,不然于妈妈可不给你做!”

  杨雁回忙朝她一笑:“妈妈放心,我一定喝光。”开什么玩笑,她不喝药也有扒猪脸吃好不?

  夏忙前后,杨家就下大力给伙计们改善伙食,前后已经快吃了半片子猪肉了。于妈妈、何妈妈每日专管伙食,做好了,便推着板车往田间地头去送饭。那会儿于妈妈还说呢,今儿个送田赋回来,大家就有扒猪脸吃了!

  于妈妈这才笑道:“这才对吗,于妈妈这就进去做扒猪脸!”

  杨雁回暗中撇撇嘴,她早闻见猪扒脸的香味了,当她三岁小娃娃呀,这么蒙她?话说回来,这东西她不喜欢吃好不,倒是以前的杨雁回很喜欢吃!

  最终,杨雁回在秋吟的“监视”下,喝下了满满一碗苦汤药。

  中午时分,杨崎一行人回来了。粮食鲜果咸鱼都已经缴纳了,换回来三张印着“天宁三年”字样,盖着完税印章的票根。

  虽说今上励精图治,吏治尚算清明,但也不是真就那么干净的。如杨家这般的产业,只缴纳田赋是甭想过关的。所以,闵氏准备下的六贯钱也没了———全都作为“茶水钱”,送给税吏了。

  田里的玉米种子已点得差不多了,如今田赋也交了,农户们可算能歇口气了。杨崎在院子中摆了两张大桌子,招待这几日拼命奔忙的伙计们。

  主家伙食着实不错,大家伙各个吃得兴高采烈。院子里时不时可闻众人的高声笑语。

  杨雁回则在屋里,拿着那几张票根左看右看,很是稀罕。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个呢!

  闵氏进屋,瞧见女儿的举动,不由笑道:“雁回,怎么瞧个票根也这么乐?”

  杨雁回将票根放下,对闵氏道:“娘,我今儿可是把最后一碗汤药也喝了,以后不用再喝了吧?”

  闵氏瞧着女儿白里透红的娇嫩肌肤,笑道:“可算是好了!”

  杨雁回得意道:“女儿福大命大,那点小伤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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