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属下也很委屈。妖修最麻烦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传承秘法,还有羽族妖修反溯期修为倒退什么的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谁能想到要去防备一个修为才不过炼气期的妖族幼崽,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带着魏子芩不知道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呵,”陈司远心累得不行,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行了,也不用在这里废话了,等君上闭关结束之后,你们自己过去和他解释吧。”
“找到了。”
就在几人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屋里忽然传出苏芜的声音,陈司远眼睛一亮,连忙推门冲了进去。
“已经找到了吗,在什么地方?”
“离这里不远,就在村外的姝河底下,应该是被困在了某个迷阵里面……那个迷阵倒是好办,只是,”苏芜眉头紧皱,将手从水镜里收了回来,“只是魏公子的状况,似乎看起来有些古怪。”
“什么意思?”陈司远心底一跳。
苏芜回过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如今应该是要准备结丹了。”
结丹?
陈司远顿时愣住,不是,这人距离上次筑基才过了多久,根本连一年都还不到吧,怎么这么快就又要结丹了。
第六十八章
似乎是正午时候, 大雪初停,乌云已经散去,到处都是耀眼的白。
宋文敏好像热锅蚂蚁一样在原地乱转,直到快把自己转晕了才终于回过头来:“师兄,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寒月宫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好说话才对,而且宗主临行前也嘱咐过了, 让我们尽力就好……”
“对啊,尽力就好,所以我们尽力来到这里了, ”魏子芩瞥了他一眼,听见自己用不满的语气开口,“怎么,你不会是想要临阵退缩吧。”
这是哪里。
魏子芩一下子回过神来, 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四周陌生的环境,随着剧烈的眩晕散去, 仍有些模糊的记忆终于尽数回笼。
对了,他原本应该是在姝河村里,为了抓到在村子附近伤人的妖修,他先是找到凤丹, 后来又和对方一起通过妖族秘法来到一个迷阵中央,凤丹因为还处在反溯期,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他最初本来是打算自己去找那名妖修的, 结果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之前被抓到迷阵里的梁虎,便打算先将好友送出迷阵再说。
后来呢,魏子芩想,他似乎是已经成功抓到那名妖修了,却也意外突破了修为的屏障,被迫在姝河河底结丹。
结丹……魏子芩忽然意识到,他如今应该是身处在结丹过程中的心魔幻境里了。
心魔幻境是修士在提升境界时除了劫雷之外,必须要经历的心魔劫,幻境的内容有很多种,可能是过去最不愿记起的回忆,也可能是与真实记忆完全无关的虚构场景。
只是哪怕前世经历过许多次心魔幻境,魏子芩也依旧觉得如今眼前的幻境有些古怪。
他能感觉到自己眼下应该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却偏偏无法自控,仿佛整个人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只能在另一个“魏子芩”的控制下行动。
就在魏子芩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宋文敏已经纠结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什么叫临阵退缩啊,我是那个意思吗,只是我觉得师兄能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玄光宗毕竟是第一次主持天门大比,还是万事小心一些比较好。”
玄光宗,第一次主持天门大比,魏子芩努力提取对方话里的重点。
天门大比是修真界每隔十年一次的盛会,前世的时候玄光宗确实有主持过一次天门大比没错,甚至当时的魏子芩自己还上台比试过,只是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次的天门大比寒月宫的人应该并没有参加才对。
不,更准确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魏子芩都从来不记得,自己曾经有到过寒月宫的记忆。
……所以眼前的幻境只是心魔结合过去的回忆,虚构出来的场景?
“小心?小心有什么用,师弟可别忘了,玄光宗第一次主持天门大比,沧澜派和真武宗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我偏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笑不出……如果咱们这一回真的能请动了寒月宫的人,别的也就罢了,到时候沧澜派掌门的脸色一定十分好看。”
魏子芩:“……”
先不管究竟是不是虚构出来的幻境,就这傲慢的语气神情,真的和他前世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再看,真有点不忍直视的感觉。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名穿着白色衣裙的侍女忽然凭空出现,朝着两人的方向微微一福:“君上有请,还请二位真人到主殿一叙。”
“君上?”宋文敏险些惊呼出声,惊疑不定地与魏子芩对视了一眼,“你说的君上,指的可是白仙君吗?”
“正是,”侍女神色冷淡,也不解释,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寒月宫主殿就在离这里不远处,还请二位真人随婢子过来吧。”
白仙君,白珩。
第二个问题……魏子芩想,前一世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寒月宫,当然也从来都没有见过白珩。
姝河边上。
陈司远睁开双眼,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坐在一边的苏芜摇了摇头,“魏公子已经渡过雷劫了,如今应该在心魔幻境里面。”
迷阵解除,如今四周再看不到任何山洞石壁,只有安静流动的河水,而此刻的魏子芩正坐在河水正中,眉头紧锁,像是依旧挣扎沉浸在由心魔产生的幻境之中。
陈司远看了一眼,顿时忍不住担心道:“他如今这么快就结丹,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不然我们还是再放两个聚灵阵在旁边吧。”
提升太快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就是心境不稳。心境不稳,或者说道心不稳,这样的问题几乎很难从外表上看出,却好像掩藏在内里的暗伤一样,只有到了进阶需要经历心魔劫的时候,才会一鼓作气地爆发出来。
倘若顺利撑过去了还好,一旦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后果几乎不堪设想。
“不用浪费时间做多余的事了,有再多的聚灵阵也没用,他如今只能靠他自己。”
陈司远奇怪地回过头,才意识到刚才回答自己的并不是苏芜,而是一个穿着青衣的陌生修士。
说陌生其实也不准确,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人到底是谁了:“罗宗主?”
罗玉书,玄光宗的掌门,也是魏子芩如今的师父,陈司远虽然过去和对方没有什么交集,但总算勉强认得对方的模样。
罗玉书朝他点了下头,没有说话,轻轻看了不远处的弟子一眼,之后走到已经快要睡着的梁虎面前。伸出手去,示意他把怀里的那只翠鸟还给自己。
“这……”梁虎忍不住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这只翠鸟是我的道侣,我绝无可能会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