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整天就你事多!”姚老爷子好容易数落了老伴儿一句,姚老奶一下子爆发了。
“我事多?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老大这一家子?老大也是个可怜虫,摊个女人不济用,左一个丫头右一个丫头,没个男孩不说,家里穷得叮当响,我还不是想帮老大攒两个钱吗?我给她管着,我有什么便宜占?我还能自己花了?”
“大过年的也不安生!”姚老爷子恨恨说了一句,拿老伴儿根本没法子。
姚三三把手里的一个饺子包完,就拉着小四说:“奶,爷,咱回去了,省的在这儿咱奶生气。”
“早回去睡觉也行,明早晨还来吃饺子。你奶就这个脾气,说你们几句也是想你们好,一家人别弄生分了。”姚老爷子吩咐。
姐妹几个就站起来,拍着手上的面粉往外走,正好姚二文从外头跑进来,擦着三三肩膀钻进屋里,笑嘻嘻地往火炉子跟前凑。柱子紧跟着进来,一声不响地抓了把花生,拿去炉子上烤。姚三三本来也没在意,二文却忽然盯着她看了一眼,挑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姚三三懒得理会二文,跟着大姐二姐出了门走家。年关这几天冷得厉害,从火炉子屋里一出来,浑身冷飕飕的,姚三三不由得往大姐身边靠紧点。
“大姐,咱明天还来不来来?”姚小改问。小四一听赶紧说:“大姐,咱干脆别去了,我不想去。”
“还是来吧,明天初一咱该来拜年的。要不来,奶又要添了个理由说咱,咱不能叫她拿住理。”姚小疼说。
“旁人的心眼子长在当中,咱奶的心眼子长在胳肢窝,偏心大劲儿了。”姚三三说着自己也笑,“咱就别接她的茬,看她能怎么着!”
天太冷,家里也没生炉子,姐妹几个一回到家,就早早洗漱了上床捂被窝,说了会子话。大人不在家,她们也不讲究守岁啥的,被子捂热乎了,就都睡下了。
姚三三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心里寻思着往后该怎么办。
她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想法子多挣点钱,要是能攒下一笔本钱,等初中毕业,她打算做点生意什么的。钱不是万能的,但姚三三一心想成为不缺钱的人,不能让姐妹四个因为钱犯难受欺压,更不能因为钱被谁左右了婚姻。
姚连发有些事,真是穷的缘故,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穷得作践闺女。他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发达富裕,却只是一味地幻想,做不来实际的事情。说白了,这些年,他的心思全寄望在那个不存在的儿子身上了。
姚三三想象着,像姚老奶那样的人,最痛快的,莫过于能随手拿一堆钱砸得她服服帖帖,叫她再不敢说那些气人的话……
朦朦胧胧间,姚三三忽然听到了外头有什么动静,先开始有人喊什么,然后声音近了,似乎离她家十分近,清楚听到有人喊“救火”,姚三三吓得一激灵,赶紧坐起来,姚小疼随即也坐了起来。
“三三,外头怎的了?”
姚三三家的房子小,只有靠南墙一个小小的窗户,早已经用木板钉死了,看不到外头,门缝里似乎透进来异乎寻常的亮光。姚三三一翻身从床上下来,靸着鞋跑到外屋,从门缝里一看,吓了一跳!
院墙外一大片的火光!
“大姐,可能咱家草垛失火了。”姚三三赶紧推醒二姐,自己飞快地蹬上裤子,套上棉袄,拉开门就跑了出去。她跑出门一看,还真的是自家院墙外草垛着火了,今年秋天收的花生秧和棒子秸,就靠着院墙垛的,那火苗子呼呼啦啦,已经窜得那老高了。
救火的喊声惊动了周围邻居,大人这时间在守岁,都还没睡下呢,很快外头就嘈杂起来,有人大声吆喝着拎水救火。姚小疼出门一看这情形,急得差点哭出来,转身就跑去拿水桶。
姚三三倒是没有慌——无非就是个草垛,离房子还远着呢!她一把抓住大姐,嘱咐道:“大姐,你先别慌,无非就是个草垛,咱先把自己管好,别靠太近了。”
姚小改这时也跑了出来,见草垛着火了,就恨恨骂了一句,跟着姚三三开门出去。姚三三家没有井,她拎着个空桶,打开大门跑了出去,那火光红亮亮的一大团,火苗比房子还高,整个草垛都已经烧了起来。
烧得怎这么快!
姚三三借着火光,便看到好几个大人来回跑到邻居三爷家拎水,使劲往草垛上泼,那火太旺,也没人敢靠近。姚三三稍稍一想,就赶紧招呼救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