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看着面前悔恨的司机,这孩子是他老司机家的,打从高考失败那年就跟着给他开车。虽然他为人有点憨,但为人和开车都没话说。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责怪他。
“你先放一个月假,到时候我再叫你。”
“虞叔,我没事,能不能换个别的方式。真的,以后我一定注意。”
“虞北放了暑假,个把月也没人用车。你就当放个假,我先让他们把工资给你停了,等回来再说。”
只停工资,没说把他档案放回去。司机松一口气,应该是没事,虞叔没有想开除他。
司机迈着沉重地脚步离开虞家,客厅内四位老人开始商议对策。这次李成栋订手机,看起来是件小事,可时机太敏感,弄不好就得闹大。
杜老也惆怅,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他心塞。
“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自己先别急。我倒要看看,有谁敢说我贪一分钱。”
邓芝做艺术家,门路更广:“老杜你脾气别那么格愣,先问问那边再说。”
抓起话筒她往姜家那边拨去,很久才有人接听电话,听到是她语气热情周到的过分。各种客套话转着圈说,却丝毫不提姜老爷子病情。
“老姜现在怎么样?”
“还在医院,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是很清楚。那边还不少事,我得收拾几件衣裳过去。”
邓芝挂掉电话眉头拧成疙瘩,刚才一出事时,姜家那边还很友善,只说做下检查就能出来。怎么才不到半小时功夫,他们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她想不通,杜老和虞老却通力弄明白。河南那边灾民暴动,拿着铁锹抢了县粮食站。去年存在里面的米,全都被运了出来。
李成栋所在县区,再也盖不住这事。
从前几天流民劫道,到今天李成栋去订手机,短短几天时间,事情朝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眼见一发而不可收拾。
怀着沉重的心情,虞老拨通西北生产建设兵团电话。他没打给虞邛,而是直接打到他领导的办公室。收到的结果,更是让他心整个落下去。
“怎么了?”
虞老瘫在沙发上:“虞邛在那边看上个塔吉克姑娘,人家姑娘不答应,他耍赖不成诬陷那姑娘勾-引他。”
邓芝好悬没晕过去,她真是前世欠了那孩子,所以这辈子才来还债?先是贪污,然后又……。怪不得舜华那么急,哪个女人能容许自己对象婚内出-轨?
“麻烦了。”
这是四人一致的反应,麻烦的不是看上姑娘,也不是诬陷那姑娘,而是塔吉克。
自古以来战事必先起于边疆,唐宋元明清如此,此规律不会因为新中国几十年而改变。近年来“东-突”跟“藏-独”俩恐-怖势力狼狈为奸,一直吆喝着要独立。想要搞分裂,第一步就是煽动民族矛盾。
汉族对不起我们,我们是正义之师!
虞邛这不是单纯的小伙追姑娘,他一将近四十有老婆孩子的中年人,看上人家漂亮闺女。想糟-蹋不成,就使阴招。
这要说出去,妥妥地一出薛蟠调-戏柳湘莲。
“追尾那事先别管,先把这事压下去。”
几人倒是想压下去,可西北那边说得很清楚。这个塔吉克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而是当地最有名望的“肖公”之女。
长吁短叹中,王曼终于做完了一大桌子菜。刚出来她就察觉到客厅内凝滞的气氛,四位老人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怎么回事?
她看向虞楠,后者示意她一个稍安勿躁。
杜奇皱眉摆着碗筷,从小到大他印象中地爷爷一直很乐观,就是那年冬天摔倒送进医院差点中风,他也没如此愁苦,看来这次事肯定不小。
抓起一把筷子,他清点着人头数出来,双手抓着快速摆好。
王曼扬起笑容,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们没说,她也不用跟着一块唉声叹气。
“大家吃饭啦,我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哦,曼曼下厨了。”
邓芝笑得格外僵硬,得亏小儿媳妇多年刺激,她心脏无比强大,不然这会早就晕过去。
“姥姥,你跟杜奶奶快来坐下。”
保姆阿姨将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地一大桌子菜引得人口水直流。空气中弥漫着东北大米的香味,美食无形中驱散一小部分惆怅。
四位老人一致想着:先吃饭,总不能让孩子们白忙活一回。
坐在桌子旁,一人叉起一只四喜丸子。甜滋滋的丸子味道很爽口,尝一口让人想吃第二口。四位老人化郁闷为食欲,放桌上霎时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
太奇怪了,这又不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自己埋头苦吃就行。王曼慢吞吞地咽着芹菜,试图开口挑起话题缓解气氛。
“智力竞赛的题库好厚,还好虞北答应帮我一起背。”
虞老和邓芝欣慰,北北总算有点往正路上走的趋势:“恩,北北好好帮你曼曼姐姐。”
“我才没要帮她,是她求我帮忙。”
王曼也不争那一口气:“是我求你,等比赛完得了奖,我分你一半。”
“真的?我听说第一名是去韩国旅游,你真给我?”
“到时候你想要,那就给你。”
小家伙雀跃道:“当然想,我妈一直想出国玩,我和爸爸陪着她一起去。”
孩子最天真的愿望,却戳中二老心头伤疤。虞老还好,他还没空知道虞邛夫妻当年做那桩糊涂事;但邓芝可不一样,虞北这句话直接引爆她藏在心中的火药桶。
“去什么去,那么想跟着他们,那我现在就找人把你送到西北,跟你爸妈在一起。走,站起来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