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甚至带着点绝望的心理,想着,算了不找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吧。
睡梦中的沈天郁当然不知道陈夏生复杂的心情,当火车停下来的时候他还没醒,还是被陈夏生摇醒的,沈天郁睁开眼睛,突然倒吸一口气。他紧蹙眉头,挪动了一下身子,说:“……脖子疼。”
这七八个小时,他都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睡觉的。陈夏生凑过来帮他揉脖子,拍了拍沈天郁的手臂,和他一起走下了火车。
尤金莲老早就到家了,做好饭等着他们俩。见到妈妈很开心,按照这里的礼仪,沈天郁这种出去求学回来的学生,是要出门一个一个拜访亲戚的。
可是沈天郁的脖子疼,尤金莲心疼他,就拉着陈夏生去出门,让沈天郁在家里休息了。
沈天郁躺在床上,觉得无聊,他在火车上睡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肯定是不会再睡了。
这时他又想起自己的手机,而背包就在床上。他顺手冲了点,把手机开机。
一瞬间收到了十五条短信,全都是陈夏生的。
沈天郁一条一条的翻看,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正奇怪的时候,他翻到了倒数第二条。
他看到陈夏生的那条短信了。
那条短信是这样的。
【花儿,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和你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或者说,我爱你,是想和你结婚的那种爱情。这并不是开玩笑,我也知道你不会接受,你可以说我变态,甚至是嘲笑我,看不起我,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的想拥抱你,亲】
(短信字数上限一百字,自动分条发送)
看到这里,沈天郁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他的理智呼吁自己不要继续看下去,如果继续看下去,情况可能超过自己能控制的。
但是那时候沈天郁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点开不看。他处于极度震惊和不敢置信的情绪中,手指一颤,就继续看了下去。
【吻你。这辈子,我只想拥有一个人。但是这愿望是如此的离谱,我只能幻想,幻想你是属于我的,只是想想,有时候都快乐的想要发疯了。你无法想象我的渴望。离开你的那一年,我再也不想重复。可你日后也要结婚,我不敢耽】
【误你,只能这样拖着,不然,我们是不是连最基本的关系都维护不下去……】
这么一份短信,分成三条发送,沈天郁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一开始还安慰自己说这是陈夏生发错了。可是自己也知道不可能——那上面还写着【离开你的那一年】。
沈天郁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半天,仰起脖子,发出无奈的声音。
沈天郁前世也接触过同性恋。
那是一个外人看来及其光鲜的人物,家世显赫,还是独生子,是真正的龙吐珠。那人无论是学业还是别的都非常优秀,十几岁就开始帮家族理事,赚了不少钱。
就是前世的某一天,沈天郁在歌厅里联谊,他却赫然看到那人正躲在角落和男人接吻。那人扮成女装,穿上了丝袜、高跟鞋,浓妆艳抹,可是沈天郁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沈天郁对人面非常敏感。
那人肆无忌惮的和另一个男人接吻,可是吻着吻着就流眼泪了。那个场景沈天郁一直都忘不掉。
陈夏生也是这样的吗?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不是恶心,就是特别闹腾,很想抓住陈夏生,敲开他的脑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天郁明明是一直把他当兄弟的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应该很严厉的拒绝他,让陈夏生‘改邪归正’,这辈子不能再提喜欢男人的事情?
沈天郁长叹一口气,他决定要好好和陈夏生谈一谈。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不过沈天郁还没来得及和陈夏生仔细的谈谈,自己先撑不住了。沈天郁心情焦躁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翻来覆去,最郁闷的时候竟然一仰头撞在床板上了,脖子疼得受不了。
沈天郁痛苦的抱住脖子,直愣愣的躺在床上,挺尸一样等着陈夏生和尤金莲回来。
最先回来的是尤金莲,一看到儿子躺在床上的模样就惊呆了,赶紧给他穿衣服,要带他去瞧病。
“我哥呢?”沈天郁非常艰难的站起身。他脖子落枕很严重,现在都不能扭头了,“让他陪我去吧,您先做饭。”
“这……”尤金莲想了想,干脆道,“行吧。让王大夫给你治。上次妈脖子疼就是让他给我揉的,手艺很好。可别让那些新学徒给你治。”
“嗯。”
村里有个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老人,据说手艺是祖传的,已经传了七八代了。到了王大夫这里,因为手艺过硬,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而王大夫也没有子孙,无奈下,招了两三个新的学徒。新学徒给外村人瞧病,王大夫只管本村的。
沈天郁耷拉着眼皮,一副很难受的模样,等了一会儿,陈夏生提着两棵白菜进来,看见尤金莲和沈天郁都盯着自己看,疑惑地问:“怎么了?”
“花芽脖子疼得厉害。”尤金莲说,“这样晚上怎么吃饭啊?你带他去王大夫那里瞧瞧吧,揉两下就好了。”
陈夏生把白菜放到地上,已经忘记短信的事了。他走到沈天郁身边,焦急的问:“这么疼啊?怎么不早说。走,我带你去看病。”
沈天郁心想,还不是因为你那些糟心事,害得我撞在墙上,要不然能有那么疼吗?这些话不敢当着尤金莲的面说,所以沈天郁就没说话。
陈夏生从衣柜里翻出一条许久都没人用过的围巾,想给沈天郁缠在脖子上。走到表弟面前,他伸手摸了摸沈天郁的脖子,说:“外面冷,给你捂捂。”
“……不用了。”沈天郁向后一躲,动作有点大,顿时疼得冷汗都出来了,脑袋里的一根筋一抽一抽的痛。
陈夏生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沉默地把围巾递给他。
沈天郁非常抱歉。他并不是故意躲开陈夏生的,而是他的脖子很痛,不希望让人碰到。也不知道他这个无心的举动是不是会让他难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天又干又冷,一吸气,就让人忍不住想咳嗽。沈天郁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走的非常痛苦。
陈夏生原本在前面给他挡风,过了一会儿,没回头,而是问:
“要不,我背着你?”
“别,不用了。”沈天郁连忙拒绝。他的脖子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两人走出百米远,下了个小山坡,从这里已经看不清家门口了。就在这里,陈夏生突然停住不走了。“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