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她也是第一次说,脸色通红。
沈寄柔一下子愣住了,脑中轰轰直响。
她没想到胡如兰会这么对她。
破鞋……
她的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我是清白的,我没被人碰过。”
胡如兰脸色狰狞:“可旁人又如何知?我表哥以后一辈子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呢!以后生出来孩子,指不定旁人也会笑话,问他这孩子是谁的,你可想过?你就知道嫁给他,你可为他想过?”她看沈寄柔一双眼眸晶莹剔透,更是凶狠,“收起你这幅嘴脸,我一点不可怜你,便算你是清白的,你的心也是黑的!勾引表哥,使得他神魂颠倒,也不知,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是不是就是那日放河灯,你这般浪荡,劫匪才掳了你去?”
长长的侮辱,控诉,好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往她心口戳。
沈寄柔连着退了好几步,她无法理解胡如兰为何要说这么恶毒的话!
她胸口强烈的起伏着,只觉透不过气来。
“要我是你,还不如再死一次呢。”胡如兰不屑的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你难道当真不曾听说吗?你……”
正说着,沈寄柔打断她:“我不会再死了!”
胡如兰讶然。
她再一次道:“我不会再死了,不会再如了你们的愿!”她眼中还有泪,可是态度坚决,两只手握得紧紧的道,“只要姜公子相信我,我就嫁给他,我不管旁人怎么说,他相信我,他也不会管旁人怎么说,不然他不会娶我的。而我亏欠他的,我会一辈子来还,假使哪一日他嫌弃我了,我便离开他,我不会后悔。”
胡如兰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脸皮真厚!”
沈寄柔道:“为何不该厚一些?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不再怕这些。”她脸孔上竟然还露出笑,“死了就见不到他了,也见不到娘跟爹,哥哥,我所有喜欢的人,还有这世上好些漂亮的东西。”她直视着胡如兰,“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介意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胡如兰满腔的怨恨在腹中,却无法再化作言辞从口里出来。
她看着沈寄柔,一时找不到一个字来说。
倒是沈寄柔,忽地道:“你是喜欢姜公子罢?”
胡如兰惊骇:“谁说的,我没有。”
“你不喜欢他,你就不会这样了。”沈寄柔叹了口气,“我虽然没那么聪明,可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娘娘,大夫人,她们尚且都不曾嫌弃我,唯有你……你往前也与我很好的,不会无端端那么恨我。”
胡如兰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隐藏不了,半响绝望的道:“他都要娶你了,我喜欢他又有何用!都是你,你竟敢……”
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她恨沈寄柔,不若说恨自己。
要是她也有这个勇气,或许姜辞会愿意娶她呢?
可是她没有。
她忽地哭起来,捂着脸道:“我从来也不敢说,我,我原本只愿他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妻子。”
沈寄柔听了心里难过:“原本我也不敢说的,咱们女子本来也不能说,要不是我经历这些,谁能逾越呢?”她对胡如兰刚才的侮辱已经释然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二人一时都不再说话。
姜琼活泼好动,一个人寻过来,在外面敲门:“你们躲在里面做什么呢,叫咱们一番好等!”
胡如兰吓一跳,连忙擦眼睛。
沈寄柔看她擦好了,方才去开门。
姜琼四处一看:“书画呢?”又发现胡如兰眼睛红红的,奇怪道,“怎么哭了?”
“是我讲到不好的事情,把她惹哭的。”沈寄柔一笑,“你正好来了,咱们一起去挑。”
姜琼皱了皱眉,说胡如兰:“表姐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呢!”
胡如兰看向沈寄柔,慢慢垂下头,轻声道:“谁哭了,只是刚才有虫子从窗口飞进来,弄到我眼睛里了。”她一推姜琼,“走罢,走罢,快些去挑,莫让娘娘跟宝儿等了。”
三人走出去。
沈寄柔在最前面,胡如兰在最后面。
她看着她的背影,惊讶的发现,心里的怨恨已经消散了很多。
他们彼此喜欢,彼此相信,她又何必为姜辞抱不平呢?
人的命有时候是注定的罢?
哪怕她早先认识姜辞,可她这一生,却早已注定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了。
胡如兰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蓝天。
想她年幼时,不过希望每日能吃到荤腥,等到大一些,不过希望每日能出去玩一玩,再大一些,又希望自己像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到现在,又再希望自己能嫁个好相公。
人的贪心真是没有底呢。
可回顾曾经,她其实已经过的很好了。
她又为何非得要样样满足?
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都未必能十全十美的。
胡如兰自嘲一笑,往前行了。
从沈家回去,已是傍晚。
姜蕙清洗一下换了身家常裙衫出来,见穆戎已到家了。
她笑道:“我哥哥与沈姑娘的事情定了。”
“哦?这是大好事啊。”穆戎搂住她,低头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