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显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出来了,徐白子也和他一样筑基了。
沈诺特意看了徐白子一眼,见他满面红光,修为同样倒退,而且,倒退的比苏显还要厉害的多。
“说,怎样破阵?”
沈诺指着自己布下的小型幻阵道:“请两位移步到此阵中谈。”
徐白子和苏显稍一犹豫,就踏入阵中。他们到底已经是筑基修为了,没得还不敢踏入一个练气期的小子布下的阵法。
见两人进阵,沈诺才松了口气,将这阵中的古怪说与二人:“随心阵中只有日,没有月,此阵阵眼,便是那天上的烈阳。要想破阵,必须射日。”
苏显和徐白子大喜,他们原以为沈诺只是有了想法,却没料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破阵之法。
三人商议一阵,沈诺道:“我们可以布下阵法,一齐射日。”
苏显却轻蔑的道:“你如今不过是练气期,还是由我和徐道友一齐射日。”见沈诺皱眉,他又道,“无妨,射日而已,徐道友原本擅长箭弩,我在一旁助他,定然能够成功破阵。”
幻阵千变万化,能困人于无形。可是它也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就是攻击力不强,一旦被人找到阵眼,很快就能破阵。
徐白子也倨傲的点了点头,一副不需要沈诺帮忙的样子。
沈诺见状,想到自己原本就是被几人牵连,才落入此阵。此次又寻到阵眼,至于破阵之事,交予他们,也算是了断一桩因果。至于破阵之后,徐白子和苏显会不会因为过度使用灵气,而落到练气初阶,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那就有劳二位。”沈诺为确保二人一击即中,特意贡献了两个葫芦的灵酒,并且布下隐匿阵,让随心阵找不到二人的位置和动作,这才站立在一旁,看二人破阵。
苏显和徐白子显然是看不上这种练气期的灵酒的,只是他们困于此阵日久,肚子里酒虫也馋了,想了想也就拿过灵酒仰头喝下了。
二人饮完灵酒,徐白子手持箭弩瞄准射日,苏显则在一旁,将灵力凝聚在箭矢之上——
原本的烈阳当空,原本的枝蔓叶茂的树林,原本的鸟啼虫鸣,“轰”的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烈阳直接炸了开来,碎裂成一点一点的赤色碎片,掉落在了地上。而他们周围树木,则化为一具又一具的白骨,寒气森森。
至于啼鸟鸣虫,却也是虫鸟的尸体所化。
乍见这等场面,三人心中皆是一寒。
赤色碎片还在“哗啦哗啦”的往下掉落,甚至有几片掉落在了沈诺布下的幻阵之中。
沈诺拧了拧眉,直接避开。
而徐白子,则叹了声气,接过一片赤色碎片道:“可惜了,若是知道能一击就破阵,我就在心中想它一想,至少也要一观长生丹的模样才好。”他是后悔没有让随心阵变幻出长生丹来给他瞧了。
那可是他在练气期时,一直奢望得到的丹药啊。
苏显刚想嘲笑他,忽然就叫到:“那是——长生丹?”
徐白子猛地回头望去,原来在沈诺布下的幻阵之外,随心阵原本的范围之内,竟有一颗纯白色的、指甲大小的丹药静静地躺在一片白骨之上。若是不细心,就会错眼错过那颗丹药。
“长生丹,长生丹……哈,我未筑基之前,寿元无多时,一心想要得到长生丹,奈何直到我在此阵中险险筑基,这长生丹才肯出现。”徐白子怅然大笑。却全然忘了,这长生丹很可能就是假的。
苏显却已经目光灼灼的盯视着那颗长生丹,抬脚就要出阵!
“苏师兄不可,那长生丹不过是幻象!”沈诺阻止道。
苏显已经急红了眼睛,他大声喝道:“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竟也敢叫我师兄,阻我得宝,混账!”他扬手就要对沈诺动手,可眼见着长生丹只有一颗,他们却有三人,苏显稍一犹豫,就出阵去拿那颗长生丹。
徐白子这会子也缓过神来了。他见苏显去抢长生丹,心中明知那长生丹或许有异,但是,过去长久的想要长生丹而不得的不甘,却让他心痒难耐——他也想要那颗长生丹!
哪怕是假的,那他也要定了!
反正这随心阵已破,他为何不能去抢?
徐白子抬手就持箭弩,一箭射入苏显的后心处!
苏显登时倒地而亡,手中正拿着那颗长生丹,差一步就要放到嘴边了。
徐白子大笑几声,破阵而出,想也不想的就将长生丹丢入口中。
沈诺站在他自己布下的幻阵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徐白子吞下丹药之后,身体骤然变大,变大,就像是一个球,被吹得越来越鼓,越来越大,大到最后,终于撑破了身体,同样化为赤色碎片散落在四周。
连个尸体都没有。
直到一日一.夜之后,那些赤色碎片才终于消散的无影无踪,而沈诺的幻阵里,那三支幻木果树的枝杈,也已经毫无灵气之时,沈诺才从阵中走出。
周围全是森森白骨,阴气逼人。
沈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走上几步,就要踩在那些白骨之上。
他忽然想到了他正在修炼的诛情诀。诛情诀的第一句话就是,灭情,唯己,视他人为无物。
他已经在慢慢学着让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淡,让自己变得心中只有自己一人,可是亲眼看到这些白骨,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沈诺终于停住了离开的步伐,就在不远处,开始挖坑,打算将这些白骨全部埋了。
灭情唯己。现在做不到,他将来总能做得到的。
墨君琰闯进司天府的时候,已经将近月中了。
他记得沈诺的蛊毒会在每月的十五之夜发作,他一定要在十五之前,快一些找到他。
只是墨君琰没有料到,他先找到的,竟然是沈家兄弟。
墨君琰看着那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一处种了幻木果树的地方转来转去,无言了片刻,然后举步就走。
炉.鼎也好,沈家小姐也罢,那都不是他需要的。
自在之道,容不得他自己欺骗自己,更容不得他退避自己对那个小家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