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唇一笑,“死者。”
掩藏在死亡下的罪恶,总是在不经意间浮出水面。在乔崎眼里,这件案子,不只牵扯一条人命,而后来的发展,也的确证实了她的想法。
“邢副队,你们不去找箱子吗?”一个突兀而低沉的男声插*进来,节奏缓慢而诡异,“黑色旅行箱。”
一直站在两人身后的席川,面带深意,脸上逐渐浮起奇怪的笑容,“你们最好去附近看看,我估计那位可怜的精神病患者已经躺在里面了。”
闻言,众人围过来。
乔崎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男人来。和刚才时而轻浮时而卑微的表情大相径庭,现在的他,眼底充满傲人的自信。那双厉眸,深邃得不见底,那张不轻易表露情绪的脸更是让人难以揣测。
“我在解剖死者尸体的时候,恰好发现尸体颈部有指纹沾染上去的血迹,后来经过检验,那并不属于死者。那晚下着大雨,周围有杳无人烟……”他沉吟一番,“如果不是天公帮忙,杀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血迹……如果是凶手自身的呢?”一旁的张井问,“再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凶手把邓哲尸解了,屋内没有任何痕迹,他会在哪里作案?”
“这里是六楼吧?”席川忽然问。
“当然。”
他走向乔崎,低声附在她耳边说:“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能否带路?”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传来,不是身高差距,也不是言语施压。乔崎对上他略带戏谑的眸子,几秒后,对周围的人说,“我来带路。”
这栋居民楼,大概已经有超过三十年的历史,结构老旧,秉持了G市上世界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都会在顶楼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房东说,这个小屋已经废弃很久,堆的都是没有的木柴。果然,一众人走进去,一股霉湿气立刻迎面扑来。
“平时没有锁吗?”乔崎低头查看门锁,问旁边的房东。
房东摇头:“反正也没什么用,大家偶尔也会放些东西在里面,就没有锁。”
就在这时,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副队,发现血迹!”
众人赶紧循着声源赶过去。
果不其然,在干草凌乱、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干涸的血迹纵横,可以判断出这是不久前留下的。这么大量的血迹,让房东吓了一大跳。
“谁造的孽啊!”她在一边惊呼,又要作呕吐状。
席川蹲下身查看血迹的喷射状态,最后判断的确是有人在这里被肢解了。
“凶手应该穿了雨衣。”他指着几个形状缓和的血滴,“血迹喷射到雨衣上,后滴落在地。整个过程他匆忙将尸体肢解,情绪应该有一定的波动;这一方被他挡住,比较干净,但血迹喷射的距离很远,是朝要害处刺的。”
乔崎也弯腰仔细查看。
“提取过屋内筷子或者水杯上的唾液了吗?或者是枕头上的发丝?”一分钟后,乔崎起身,问旁边的邢毅。
“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她点点头,说:“你们可以去附近找找箱子了,在河边或者隐蔽的树林。”
说完,她整理好围巾,双手插兜,走出小屋。
席川也跟着出去。
“我相信你需要我的帮忙。”
乔崎停下脚步,眉毛轻挑,“所以呢?”她转身,开始正视他来,“席先生,你的猫真的丢了吗?”
“是的。”他面不改色地回答。
半响后……
“我跟你走。”
☆、暗示
席川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一个临时停车场。
乔崎和他并肩走着,距离刚好。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气氛诡谲。两人穿过一处杂草丛生的废弃花坛,闻着春雨过后的泥土清香,她浑身竟然生出了几分凉意。这种凉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让她冻得和一根冰棍无异,每一个毛孔都在不自觉收缩、扩张……最后,当他的衣角无意间触到她的手背,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竟然生出无限的恐惧。
昨晚的大雨让路变得湿滑而多泥。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徒生出难以察觉的敌意,不仅仅是在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态度,更是由于他难以捉摸的态度和隐藏完美的情绪。她可以嗅到,这个非同寻常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气场,与此同时,乔崎头一次,在异性面前有种自卑感。
“你很紧张?”男人突然问她。
“你是谁?”她反问。
“我是谁……一个普通的尸体爱好者罢了。”他如是说。
车子就在前面,两人默契地结束对话。
上了车,席川绅士地替她系好安全带。期间,他身上淡淡的类似青草香气的味道传来,还混杂了一些消毒水和福尔马林,形成一股独特的气息。她攒紧拳头,绷直身体,额上止不住地发汗。
席川伸手拨了拨她的刘海,“我没有恋尸癖,不会将你做成标本,你在怕什么呢?”
说完,他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发动车子。
乔崎不语,直直地盯着前方。
“为什么找到我?”她攒着衣角,问他。
半响后,车子进入一个长长的隧道,昏黄的灯光将席川精致俊秀的侧脸渲染得迷人而性感。乔崎深吸一口气,眸色开始变深——这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花。你看他的手指,多么漂亮,可这双手,却摸过数不清的尸体,就像在黑暗中活动的死神;这双眼睛,多么清澈,如湛蓝的海水,可瞳孔却不知印下多少死相惨烈的亡灵。他全身上下的装束整洁无比,仪态姿势得体,形貌俊朗,那么身体里面呢?脑海里面呢?活动着怎样的黑水?
乔崎忍住从体内蹿出来的那股寒意,手心却不止地冒汗。
“你很厉害,我根本不能和你比。”她吁出一口气,轻声说出这句话。
席川专注地看着前方,却问出了一句好不着调的话:“喜欢喝什么类型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