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玛格丽特保证道。
艾利克遂不再多说什么,他走向门口,就在关门的时候,微笑着说道:“晚安,夫人。”
“晚安,艾利克。”
门合上了,玛格丽特盯着房门,过了一会儿,门外才传来离开的细微动静。
玛格丽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站起来,走向阳台,雨水依旧不曾减弱,她再一次凝视了一眼黑黑的雨幕,然后,她关上阳台门,向着浴室走去。
另一边,当盖斯东坐上马车,在回去的路上,这个黑发的年轻人一边裹着毯子一边想着事情。
他那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眼神有些悠远。
盖斯东不喜欢雨天,湿漉漉的,像是有人在哭,而记忆中,也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喜欢在雨夜哭泣。
他见过太多次,感受到太多的泪水,所以,才会在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忍不住过来。
他回忆玛格丽特的样子,苍白,愤怒,又那么一瞬间脆弱的像是幽灵,眼神却又写满不甘。
不一样,实在太不一样了。
盖斯东裹紧了毯子,他觉得冷,不只是身体上,还有心理。
他的嘴唇紧抿,一直到他独住的房子里都不曾放松。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却在大厅里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少爷。”管家叫了一声,年轻人本来就有些过于白皙的肤色,此刻变得死一样的苍白。
他抬眼望向二楼,接着眼神漠然的从管家身上掠过。毯子被他丢弃在对方怀里,面色沉静的管家恭敬地接过来,然后退在一边。
盖斯东上楼了,他原本因为有些寒冷而在打颤的身子,此刻又将肌肉绷得紧紧的,就像是,他像是要上战场一般。
他的脚踩在地毯上,昂贵而奢华的地毯质量十分好,吸收了大部分的声音。
盖斯东来到书房,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推开了房门。
☆、第47章
书房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男人,穿着藏蓝色镶金边的宫廷制服,手里拿着一本封面是烫金色字体的法典,就像是一位审判官一样。
盖斯东没有作声,只是站在离书桌不远的地方,他知道这个男人的喜好,而平静,绝不代表无事。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男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法典,抬眼看向他,一双墨色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他的眉目如此深刻,略薄的嘴唇平日里保持着一种放松的弧度,那让他看上去没那么严苛,但此刻,他的表情淡淡的,就显得有种诡异的威严。就像是,你明知道这是个温和的人,却不敢轻举妄动。
博蒙亲王的视线扫过盖斯东的全身,就像是用瞄准镜在检视一般。
“我以为你足够聪明。”他开口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更加显得令人无所适从。
盖斯东佯作放松,他笑了一下:“您平日里也不怎么管束我,就算我成了全巴黎都知道的花花公子您也不皱一皱眉头。”他暗指这次的事和原先没什么不一样。
博蒙亲王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尾指,那是一个女士戒指,莹绿色的宝石镶嵌在上面,小巧而又精致。
盖斯东的视线也不由得落在那戒指上面,他低垂了眼眸,就像是,一下子,所有的情绪都被强硬的收敛起来了一样。
“你去哪儿了?”年长的男人问道,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一个,明显的试探。
盖斯东抬头,没有掩饰,他翘了翘嘴角。
“玛格丽特·戈蒂埃那里。”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好像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刺耳。
“你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道歉。”盖斯东干脆利落地说道,他的眼睛看向窗外,像是在马车一样,有些悠远。
“但是下雨了,我没法控制自己。”他低声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那个女人让你想起她了,是吗?”
没有听到回应。男人抚摸尾戒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眼神落在戒指上,尔后,他淡淡地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盖斯东的身体打了一个冷颤,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动作利落的脱下来上衣。
年轻人的身体像是石膏一样白皙,肩头散落着几颗无伤大雅的雀斑,他卷曲的黑发现在已经半干,披散在肩头,遮住了耳垂和颊边的一颗小痣。
皮鞋的敲击声故意沿着地毯的边缘响起,年轻人在稍后闷哼了一声,接着就不再出声。
鞭痕渐渐地在皮肤上浮现出血印,充血,锋利而又清晰的在背部交错着。
在确定那光滑的脊背上再也承受不起鞭打时,年长的男人停了下来,他绕到年轻人的身前,抬起他的下巴,问:“你会离开我吗?”
年轻人的眼神早已因为疼痛而有些茫然,他怔怔地说:“不会。”
男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说:“好孩子。”
博蒙亲王将盖斯东抱起来,像是在抱一个孩子,或者,一个娇小的女子,尽管盖斯东是个成年的男性,但他强壮的手臂抱起他还是不费力气。
他给盖斯东的后背摸了伤药,确保不会留疤,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
卧室门关上了。
十分钟后,黑暗中,年轻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明,趴伏着让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将枕头抬高了一些,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这场雨在巴黎下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天晴,也没有人再来找玛格丽特,原先还在玛格丽特这儿下了订单的贵妇们一个个都撤了单子,没有人再愿意来找她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