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长达一月之久的路途颠簸后,齐渊和卜颜终于到了回月山庄。
正式拜访之前,卜颜还找当地人好好打听了一番这几年回月山庄的情况。
于是以布料合作之意为由递上拜访的帖子。
门口收了帖子的小厮,语气很是客气:“二位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当家的。”
不一会,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人便出来了。
玉冠束发,眉目间竟是英气逼人。
卜颜身形猛然一震,却是极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强行镇定下来。
“我岳父岳母今天有事外出了,近些日子庄内的事均交给了我处理。两位里面请。”说完,便做出邀约的姿势来。
卜颜和齐渊也回了一礼道:“少庄主客气。”
随后一齐入了庄内。
“不知两位想先去哪处看看?”身着玄色长袍之人问道。
“染布坊吧。”卜颜道。
“好。”玄色长袍之人爽快地应道。
走了一会,卜颜突然开口道:“听闻少庄主乃七合绣庄李庄主之子。”
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人一愣,随即含笑答道:“不错。家父正是李莫笑。”
卜颜颔了颔首,继续道:“令尊七合绣庄的九天凤绣针法也是堪称一绝。”
“过奖。过奖。”玄色长袍的青年人连忙谦虚道,忽而想起到现在还未曾问对方姓名,于是道:“方才到此刻,我竟忘问了两位名讳,实为失礼。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少庄主客气。在下姓卜名颜。”想了半会又道:“不知为何,我见少庄主莫名有种亲切感。心有亲近之意。可否准我叫您相忘兄?”
一旁的齐渊拱了拱手,回礼道:“在下齐回水。”
李相忘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当然可行。实不相瞒,我看见阁下也莫名生出一股熟悉之感,也不知为何。如此甚好,那我便叫你颜弟如何?”
话落又向齐渊回了一礼道:“回水兄好。”
齐渊略一欠身,双手轻拱,做以回礼。
卜颜闻言也道:“自是好的。在下求之不得。”
李相忘还在前面带路,齐渊看着卜颜紧拽着衣角指节泛白的手,轻声低语道:“他是?”
卜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面上又恢复平静,未答话,只是死死盯住前方人的身影,片刻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齐渊皱眉,正要言语。
却见原本在前面带路的李相忘忽而停住了步子,猛地跌下了身子,捂着头,身子扭做一团。
卜颜大惊立刻冲上去,马上扶起倒在地上的李相忘,神色大为慌乱地道:“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李相忘自是对卜颜对自己的称呼感到奇怪,但还来不及多想,更剧烈的头痛便搅得他近乎昏厥过去。
卜颜赶紧拉过李相忘的手,指尖搭在脉络之上。白了脸道:“哥哥你的头痛是否七日为期发作一次,而且发作时间大多是在早上?”
一旁的齐渊见卜颜又说漏了嘴,赶紧咳嗽了几声,以做警醒之意。
卜颜艰难地转了称呼,道:“不是,我是说……相忘兄……的头痛之症是否是七日发作一次,而且常常是晨起之时?”
李相忘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卜颜赶紧对齐渊道:“快把他扶到那边去。”
齐渊立刻动手将在地上的李相忘扶到了长廊的一处歇息。
卜颜继续道:“你稳住他,我要施针。”
言毕,便从怀中拿出一卷子牛皮制成的东西来。
齐渊认得这东西,乃是行医之人放置治病用的金针用的。
卜颜从中取出针来,用药水细细过了一遍,再用帕子擦干。
找准了李相忘的穴位,快准狠地施了针。
“相忘兄,你忍一忍。切莫乱动。”卜颜极力安抚道。
李相忘也是极有耐力之人,闻言果真不再乱动。一旁的齐渊松了一口气,还担心自己本来要来硬的了。
一炷香之后,要命的头痛感终于渐渐散去。李相忘白着一张脸,额头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汗,话说得也有几分无力:“让两位笑话了。”
卜颜上前扶住李相忘的身子,拿出帕子仔细地为其擦汗,道:“相忘兄,现在定然倦极了。我叫人送你回房间休息片刻可好?我过几日再来拜访贵庄如何?”
李相忘抬起眼看了卜颜一眼,笑道:“来回奔波也是麻烦,颜弟若不嫌弃,这几日就在庄内歇下吧。我这会子浑身乏力,怕是要歇上个三四天。三日之后,我再带二位好好看看庄内的情况,再议合作之事。不知颜弟意下如何?”
卜颜犹豫了会,才道:“自是好的。那便就有劳相忘兄了。”
头痛已然散去,李相忘的思绪渐渐回笼,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分明还记得清清楚楚,思虑了片刻,更觉得处处透着古怪,开口试探卜颜,道:“真是没想到颜弟一行商之人竟有如此高的医术。”
卜颜愣了半会,看了李相忘一眼,心中情绪复杂,知对方已然对自己起了疑心,有了戒备试探之意:“这也没什么……只因自小身体病弱,所以略有习得一些医术。”
“原来如此。”李相忘话虽这般说,眼神之中却是分明写着不相信三个字,于是又道:“我这头痛的毛病自小就有的,几年下来每次发作时,哪怕是我庄上前些年特意为我这病请来的何大夫。每次都要施针上半个时辰才能缓解这头痛,颜弟这略习得的医术怕是谦虚了,我看倒是算得上妙手了。”
卜颜无话。只觉心口猛地又泛起疼来。
“对了,不知颜弟为何戴着面纱示人?”李相忘突然又转了话题。
卜颜只觉自己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但却又只能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面孔,逼着自己答话:“遭遇了一场变故,现如今的容貌丑陋不堪。这才只能以面纱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