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刚一提崔皎,可巧那边人就过来了。
她像个巡逻的考官儿似的,在那些题诗作画的人身边走了一圈,且频频点头,余光一瞥看见宝琢,表情马上就变成了惊讶,“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宝琢挑了眉。
崔皎笑:“我倒是想你来呢,可咱们乌婕妤不是大忙人吗,三催四请也不肯来。今天倒好——我看看,这太阳是从哪边上来了……”
宝琢翻白眼儿,“少贫嘴,我是听说你和丁香都在这才来的,再加上好奇你那位郑昭仪到底什么样,哪知道正主没见到,这里乌泱泱的一帮人……”
“临时起意?”崔皎撇嘴,“看来是没带礼物了。”
“……”
没等宝琢开口,旁边原跟在丁才人身后的妃嫔就嗤笑道:“带不带礼物有什么打紧,乌婕妤是谁呀,咱们陛下的宠妃娘子,她能来是多大的面子。”她只当崔皎是真的鄙弃宝琢,说完又愤愤地去拉丁才人的袖子,自以为小声的说,“丁姐姐,你怎么还和她玩在一处?”
崔皎扑哧一笑看好戏,宝琢莫名被呛了一句,又见该主事的这个笑得发颤,只好揉了揉额头,准备接她的话。
正要说,丁才人已经冷下脸来了,“我的事,何时由荣宝林来管了?”
荣宝林?
宝琢突然记起来,她第一次听见丁香的名字,就是从这位荣宝林口中。对方摆出一副要为丁香讨公道的样子,狠狠鄙视了她一通。不过,瞧她的样子就知道年龄不大,可能还没成年,心智不成熟,她倒不觉得如何生气。
对方也就是过过口头的瘾罢了,至于理由嘛,羡慕嫉妒恨算不算一个?
山薇一直跟在宝琢后面,见自家主子一副宽和的模样,真真哭笑不得。她知道娘子心里保不准又看人家年纪轻,以为是无心又或是单纯的嫉妒心作祟了。但她细细一瞧,就能看见在场的人里有几个偷偷往这边看,在那位荣宝林拐弯抹角贬损人的时候,露出嘲讽的嘴脸,旋即又变得十分得意。
她心下明了,恐怕这个荣宝林也是被人撺掇来的。至少背后听了不少关于自家娘子的闲话,又因为长相好脾性差受人嫉恨,推出来当出头鸟儿。
这还都是明里斗嘴,就怕有私下里的手段使出来。但娘子此番是临时起意,没人知道,倒还好。
她刚放下一多半的心,就听那荣宝林因听丁才人一刺,又跳闹起来,倒不去缠丁才人了,径直把枪炮口对准了她嫉恨的人:“乌婕妤好本事,不止引得陛下欢心,连因你受过的人都能转头倒向你。既有这等本事,琴棋书画想必难不倒婕妤娘子了,不如与我们比一比?”
这上下的逻辑险些没把宝琢笑死。
借口找得牵强,又酸气冲天,但宫里有这类竞争比赛一向是受人喜欢的,这都是难得的乐子,所以人们又将目光投到了这边。
况且对一般人来说,琴棋书画是基本功,有好的不好的,都比试一场无妨,即使是宠妃,也没要求你就必须拔得头筹,否则让下面的人还怎么活?
只可惜对上了宝琢,她这会儿笑得再厉害,也不想接这斗帖。原主曾学过,但比起大玄女子就差远了,她又只懂皮毛,两人加在一起还不够荣宝林一个看的,斗什么?斗了就成笑柄了。
再不要求你拔得头筹,也不能输得太惨烈呀!
荣宝林还想着怎么在这里头动手脚,让对方跌一跟头呢,谁知道转个眼就听见宝琢跟崔皎说:“那我就先走了。”
她的脸一瞬间涨红,“你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她,不把她放在眼里?
怒极攻心,她上前推了宝琢一把,原只是动手出气,没想到宝琢那时候正抬起脚要走,一个重心不稳竟是往后跌了过去。重重地砸在后头的书案上,墨汁子磕了一地,还连带着毁了人家的诗画。
“这是怎么了?”
屋里有人走出来,问话传来的是女声,但走在前面的却是当今陛下,郑昭仪就跟在他身后。
“宝儿?”
宗策猛地一惊,上前去扶她,“怎么弄的?”起先还只有诧异,而后看见她的处境,猜测不会是她自己跌倒的,再加上旁边有一位妃嫔煞白着一张脸,他心里就有了数。
但没等他发号施令,宝琢先撑着他的手站起来,对那画的主人道歉:“把你画毁了,不好意思。”
画主人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只道:“没什么的!”
宗策将她上下看了一遍,没见有伤口,只是蹙着眉,想是一下子砸狠了疼。当下又不好做什么,只能瞥了一眼那边站着的罪魁祸首,话却是问宝琢:“是她做的?”
宝琢却先看了一眼那位郑昭仪,对方见之回以一笑,并没有准备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终于来了,普天同庆,三呼万岁~\(≧▽≦)/~~\(≧▽≦)/~~\(≧▽≦)/~
两个陛下同时掉落的场面已经接近啦,可以倒数计时了~
☆、70|滚珠子
郑昭仪越是低调大方,宝琢心里就越有些别扭。
这种心情,就好似看见情敌光鲜亮丽的站在你面前,而你一身污渍,不知所措。
正想着,她被旁边不知谁搡了一下,回过神见宗策正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话。
“嗯?”她眨了下眼。
“你想怎么处理?”他蹙着眉,瞧着着实不大高兴,却是耐心温柔地又问了她一遍。
宝琢抿了抿嘴,装作刚刚没有想笑的影子,“问我?你要不想理会这个事,郑昭仪才是这里主事呢,你该问她。”
宗策同郑昭仪近乎是同时看了她一眼,前者没想到她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后者却颇为警惕,这话往坏里想,像是在侧面跟陛下邀权。虽听皎皎往日的描述,这位主不是那样的人,但能骗住皎皎的人也不是没有。
宝琢自然没那么复杂的心思,不过是觉得郑昭仪更懂得怎么处理,且如她字面的意思一般,这终归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既是点到了她的名,郑昭仪自是要上前应对,“罚俸三月,抄写经书以静其心,陛下以为如何?”
宗策尚且没说话,宝琢见他一副“罚轻了”的表情,拦在他跟前先开了口,“我觉着郑昭仪的主意不错。”她凑在宗策身边小声说,“比你成天罚人禁足要新鲜多了。”
宗策:“……”
她都这么说了,宗策自然要维护她的面子,就此点了头,这一桩事姑且就算落了幕。
事情一结束,宝琢忽而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