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要得意忘形。虽说有了这个能力,你再也死不了,什么人都杀不死你,即使是‘世界’的意识也不行——”
没有姿势变换,只是依旧用那双不肯熄灭的金眸炽烈地瞪着他的——愚蠢之极的男人,在陡然映照在脸上的一团黑影落下之前,竟然毫不畏惧,也没有丝毫痛恨绝望之色。
“但是,还存在一个例外。只有那个‘特例’可以完完全全地杀死我,只不过,他不见了,我没找得到他。”
“现在变成了你。最好收敛点,要是用我的‘东西’惹出什么大麻烦——就算不用老子亲自回来捏死你,‘他’也可以,代替我把你这个蠢货弄死。”
——呼。
不提在得到这番几乎没有任何善意的提醒后,威克翰又受到了多么震撼的恐吓。
“哦……混账!你以、以为,现在的你还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去——去死!”
映照在男人脸上的那团突兀的黑影,竟然就在话音落下之际,猛地扩大。
原来,在得到不死能力之后,威克翰失去的勇气都一股脑全回来了。他因为男人这不得了的态度怒不可遏,一时之间,竟然举起了散落在手边的一块石头。
将石头高高举起,带着狰狞中隐藏一丝喜色的表情,他用尽全力,要用这块石头砸碎其实再过一小会儿就会死去的男人的头颅。
然而。
被扩大的阴影遮蔽了双眼的男人,却是咧开了嘴。
“果然是个成不了气候的白痴啊。”
最后的时刻,他便露出了这么一个别提有多么难看的冷笑。
……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梦醒过后,已经是威克翰的威克翰彻底地想起来了。
他忍不住尖叫。
真要比较起来,被火焰烧死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还远远没有出现在梦中的……但也同样是现实里真正发生过的那个画面给他带来的恐惧大。
男人死去的日子距离现在,计算起来,其实也算是过去挺久的了。可威克翰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惊愕中误以为,那一幕就发生在昨天,今日,甚至于一秒之前。
那个男人在临死之前的冷笑,成为了让威克翰难以逃脱的梦魔。
太混乱了,实在是——等等?
满身冷汗的威克翰突然之间惊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发出的尖叫声,不是“啊啊啊”,而变成了……
威克翰:“唔唔嗯??!!!”
被梦与现实连番恐吓的他,相当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此时出现在他身上的异样。
干脆用“逆境”来形容也无所谓。
他——年轻有为、高大英俊、即将携手宛如阿芙洛狄忒在人间的化身的伯爵夫人,走上人生巅峰的乔治·威克翰——此时此刻,竟然被不知哪个狂妄之徒用粗麻绳捆成了粽子,丢进了昏暗肮脏的地下囚室!
没错,威克翰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也还对伯爵夫人念念不忘。
堵住他的嘴的天知道是什么发硬的鬼东西,被捆成了粗壮圆球的威克翰拼命挣扎了半晌,仍旧在布满污秽黑泥且凹凸不平的地面挣扎。
他甚至一不小心咬紧了塞嘴的臭抹布,紧接着就忍受不住地翻起了白眼,几近晕倒——在就着口水尝到那股差点要让他吐出来的味道后,他顿时就明白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翻译成人话,就是:啊!到底是谁!可——可恶啊!
以他的智商,还得延迟一会儿才从断层了的记忆里翻找出疑似情报的片段。
于是,十分钟之后,遗憾地没能被臭晕过去的威克翰:“…………唔?!”
宛如一道惊雷劈开原本波澜无惊的晴空,准而又准地劈到了动弹不得的年轻人的头顶,让他在难以置信之中,寻找到了最有可能让他陷入这等窘境的罪魁祸首。
没有别的人了。
那晚参加的宴会、以及脚下所踩的庄园及其土地的所有人,基督山伯爵——肯定就是他!
威克翰心中所有的仇恨与愤懑,全都找到了可以针对的对象。
“基督山”这三个字,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里,让他——
……
等等……
基·督·山?
这一回砸下来的就不仅仅是惊雷了。
愚蠢的威克翰真正迟钝的反应不止慢了那十分钟,而是,慢了好几天!
身为来自“世界之外”的人,他有着先天的优势。
他知道菲茨威廉·达西,知道伊丽莎白·班内特,当然,他也知道基督山伯爵。
可是在几天前听到“基督山伯爵”这个名字时,他虽然觉得非常熟悉,但想着这个世界总不可能同时出现达西和基督山伯爵,心中仍有疑虑,所以,还以为这只是巧合。
毫无防备便过来了的他被暗算了。
被烧死又复活过来的他出现在了地牢里。
按道理来讲,仅凭那与他所知的基督山伯爵的描述几乎完全相同的奢华排场和大手笔,以及隐隐约约察觉到的细枝末节,还不足以判定这个基督山就是威克翰知道的那个基督山,两者之间不存在必然且明显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