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信呼吸浅浅,又睡着了。
沈曼给他轻轻盖上薄被,一低眸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拿出帕子,赶紧擦了去。
常远山坐在床边,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将帕子缠在了手上,转身走了过来。
李朝宁收拾着药箱,回头瞥见,轻轻别开了脸。
也只有在晚上时候,她才悄悄地来,很显然这两天的药对孩子来说已经有了成效,眼看着自己几乎死透的儿子从阎王爷那捡回了一条性命,沈曼的心里总算觉得她自己也活过来了,狠狠松了口气。
一松了这口气,别的东西就浮上心头了。
她千恩万谢地倒了茶,恭恭敬敬地捧了李朝宁的面前:“姐姐喝茶,以后我的命就是姐姐的,任姐姐差遣。”
朝宁伸手接了,忙了好半天,真的是口渴了。
沈曼见她神色平常,更是站了她的面前:“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姐姐其实大可答应沈家的婚事,虽然以前我与姐姐是有芥蒂,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待凤栖也犹如亲生,宝儿虽然不在常家长大,可夫君也一直记挂,现在她救了江沅,你又救了我信儿,如果亲事真成了也是亲上加亲,莫不说沈家不敢轻待宝儿,就是有谁敢的话,我也不能答应!”
李朝宁捧着茶碗,回身坐下。
过去这么多年了,回头再看常家的这一妻妾,其实她已经毫不在意了。
顾修和她之间,羁绊又深了许多。
他待她和之前也大不一样,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缅怀过去。
她是一个大夫,所以就在常远山见她觉得尴尬,不住偷偷观望她的时候,她是真的放下了。
沈曼于她而言,此时也不过是患儿家属,救孩子也是出于一个医者本能,但就算是放下了,也不可能像亲戚一样走动。沈家想和她家结亲,她自然拒绝,从来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更何况,现在流言蜚语已经出来了,再和沈家有所牵扯,岂不是落人口实。
她摇摇头,也是轻描淡写:“宝儿的婚事,再不能轻率,不管对方是谁。”
沈曼这两天也听了些风言风语的,作为沈家人,本能是感到愧疚:“宝儿也是个实在的孩子,一般人遇见这样的事,躲还来不及,哪有往上撞的啊!现在陆家还打着委屈的旗号无可奈何退了婚,可说到底还是宝儿吃亏啊,幸好今天远山回来跟我说,现在风向变了,才刚一
退婚,就让人撞见他家那小子追着人家公主满城跑,说是陆家想要尚公主,故意找理由退婚,不然好好一个姑娘家,让人家说三道四岂不是气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瞥了眼常远山。
很显然,后者此时也是偷偷瞥着朝宁,有些紧张。
李朝宁不为所动:“好好一个姑娘家,谁能去做什么衙役呢,宝儿既然不想和别人家姑娘一样,那那些流言蜚语的,她也没什么扛不住的,陆家这么做的确不厚道,不厚道就不厚道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家是风光还是别的,都与我们无关。”
她留下来,和沈曼说这么些话,也无非是想告诉她和常远山,宝儿的事和她们无关。
男人低眸,仿佛没听见一样。
沈曼还待要劝,朝宁已然站起身来了:“我明天晚上再来。”
常远山自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就掖着儿子被角,沈曼见劝不动,回头看着他:“诶呀远山你倒是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