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喜欢看她不端庄的样子。
萧鱼利落的拾掇好便转身,堪堪对上他的眼睛。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看到他忽的张嘴,问道:“你与赵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问这个做什么?萧鱼点头道:“嗯。”
“那以前,他亲过你吗?”
啊?萧鱼的眼睛倏然睁大,看着他眉头一拧,才利索回答道:“自然没有。”大户人家的姑娘最讲究规矩,何况她去宫里的时候,有姑母和赵婳;赵煜出宫来萧家的时候,又有她大哥和卫樘……而且那种时候,便是定了亲,也是要避嫌的。赵煜又是谦谦君子。
他笑了一笑,眼睛一眯,盯着她。萧鱼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就见他淡淡挑眉,慢悠悠的说:“朕若是早些认识你,一定亲你……”
“每回都亲你。”他补了一句。
这个人……
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听到他这话,萧鱼的脸确实不自觉的,“腾”的一下烧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含笑的样子,下意识的想,倘若那个时候,他真的认识她……
她肯定不会理他的。
他那样的身份,一介乡野村夫,若是敢接近她,她父兄早就将他打趴下了。
就这样,还敢亲她?她的手指头他都碰不到。
萧鱼又好气又好笑,眉眼亮亮的看着他,最后笑容慢慢的淡了……终究那时候,她不认识他。
薛战的笑容又是一敛,这才继续道:“你要朕放了赵煜,你可曾替朕想过?年年,若是朕执意要他死,你会如何?”
她以为,赵煜于他而言,最大的危害,便是影响他的皇位。可当初赵煜已经死了,便是现在活了,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况且他的确是无心皇位。因为不影响他,所以她存着私心,想试一试,他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
可现在。萧鱼见他眼神笃定,似是真的要赵煜的性命。萧鱼袖中的手握了握,她又能如何?
萧鱼仰头,便道:“若是这样会让皇上很为难……那您要杀,便杀吧。”
本来,赵煜在她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她问心无愧,不欠他……救不了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在宫里,他的眼皮子底下。以前她还存着侥幸。可今日元华寺一事,让她知道,这蛮汉并非看上去这般粗枝大叶。她想做什么,他或许都是看在眼里的。
薛战望着她的眼睛。许久,才道:“朕答应你,朕不杀他。”
怎么忽然又答应了?萧鱼以为,他那样笃定,是下定了决心的。他虽对她好,却始终将她与政事分开的,不会因为她影响决定。所以她也识趣的不去过问他的政务。
她能感觉到,这次他真的是因为她的缘故。赵煜不死,总归是好的,毕竟不是赵煜,换做一个普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她已经目睹过太多的杀戮了。改朝换代,必不可免,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她没有谢他,怕他生气,只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低头去看他手里捏着的雕了一个轮廓的紫檀木。
萧鱼抬头仰望,看着他英俊的脸,说:“臣妾觉得,木雕太小家子气,一点都不适合您……”他的目光看了过来,萧鱼笑了笑,轻轻的继续说。
“……皇上骑马、射箭、练拳,甚至批阅奏折的时候,都比现在英姿威武。”
第76章 迁就【一更】
郭安泰回府后先去看了萧玉枝。
昨日刚回的门。萧玉枝哭哭啼啼的, 几乎不肯回郭府, 好在萧三夫人柳氏说了她几句, 郭安泰便在她身边哄她, 总算将她带回郭府。
不过几日,矛盾却非常明显。
萧玉枝在护国公府的吃穿用度, 是在郭府是根本没法比的。嫁与郭安泰这个老男人, 已觉委屈, 又是这般简陋的吃穿用度,萧玉枝当然受不住, 立刻便与张氏吵翻了。张氏哪里是个好脾气的主?何况新妇进门,本就是要立威的。她不爱用便不用,不爱吃便不吃,谁会惯着她啊?
至于今日, 张氏携郭素宜去华元寺拜佛。这等难得出门的机会,又没有带上她, 萧玉枝更是独自在屋里生闷气。
行至卧房外, 见面前房门紧闭,郭安泰遂抬手,轻轻扣门。
外面守着的丫鬟便说:“夫人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说是每日都要吃燕窝鱼翅的,可是……”
后面的话,便是不说,郭安泰也是明白的。
府中的用度,都是母亲管着的, 别说是燕窝鱼翅,就是一针一线,都得经过张氏的同意。燕窝鱼翅不是没有,可他们郭府,没有好端端就吃燕窝鱼翅的道理。
这几日乃是郭安泰的婚嫁,不用上朝,穿了身干净的青色圆领长衫。虽不算华丽气派,却也简约得体。萧玉枝却是喜欢朱环翠绕,华服美衣,本是念着妻子本分,早晨起来要伺候夫君更衣的,可瞧着郭安泰穿得普普通通,便敷衍了事。这两日更是连懒得伺候他更衣。
他的脾气好,又比她年长许多,当然是处处迁就她。他也知道,她想他穿得气派,华丽的衣袍他不是没有,可他的母亲和妹妹皆是穿着朴素,他实在没办法独自去穿华服美衣。是以在府中时,穿着皆是低调为主。
郭安泰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听里头没有半分要开门的动静。
欲抬手,再次敲门。
身后小厮却前来禀告,说:“爷,老夫人他们回来了。”又将今日皇上在元华寺捉人,张氏受惊之事,告知郭安泰。
听了小厮禀告,郭安泰担忧的蹙眉。
他回头望了一眼紧紧阖着的房门,没有犹豫,先去了前头迎接母亲。
张氏的确是吓坏了,那样的阵仗,她一个年迈的妇道人家,如何见识过?这会儿见着郭安泰,便上前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臂。郭安泰低声安抚一番。
又让丫鬟上了茶,压惊之后,张氏的脸色才好看些。
喝了茶,将茶盏搁到手边。
张氏左右打量一番,板起脸问郭安泰:“你媳妇儿呢?怎么就你一人出来?”
身为媳妇,自该敬着婆婆,她刚回府,那萧玉枝身为新妇,自该随夫君一道过来见她才是。
可这会儿就郭安泰一人过来。
郭安泰想了想,说道:“她身体有些不是,是儿子让她在屋里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