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顾久九经常在学生科的办公室里忙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回来。
顾久九的鼻尖红红的，脸颊还挂着泪痕。泪眼婆娑好不委屈。她吸了吸鼻子，跟程小姐告状:“这次他也说要我留下来赶报表。”
程小姐安慰地话还没说出口，顾久九又补充道。“不过我没搭理他。他这人真小心眼。”
说着，顾久九又吸了吸鼻子。一抽一抽地哭着。继续她的控诉。“我都没时间复习了，作业也不会写……”
她那双葡萄一样晶莹漂亮的眼睛是又溢满了泪水，啪嗒啪嗒地一滴一滴往地上掉。
程小姐在电话那边听着顾久九孩子气地控诉，哭笑不得。
而顾久九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她的世界已经惨淡无光了。她以前遇到那种考不好考试就痛苦流涕的人，或多或少会觉得这些人真脆弱。有什么好哭的。眼泪又不能解决问题。这次考不好下次想办法努力考好不就行了。
可是轮到她自己，还没考试呢。她就是成了这幅样子:“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痛哭失声。
难受，想哭。想哭就哭。老子就是想哭。
一旦付出了努力汗水，怎么可能会不在乎结果。任何人付出的时候，都是期待回报的。
程小姐进来的时候，给顾久九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顾久九擦了擦哭花了脸，“我在图书馆。”
“我知道。”
顾久九瞬间明白了过来，程小姐过来找她了。“我在厕所。”
挂了电话，顾久九急忙拿着袖口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痕，理了理头发。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让她看上去不至于太狼狈。
“我给你一分钟。”程小姐的声音从室内传了过来。她应该是站在里面，伸出手指敲了敲女厕所的外门。
顾久九连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黑色修身大衣的程小姐。她修长优美的脖子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的皮肤跟黑色形成了鲜明对比和视觉冲击。
比起这几年流行的驼色咖啡色之类的暖色，那抹黑色显然足够冷艳，让人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高贵不可侵犯。简直就是刚从时装杂志封面里走下来的。
顾久九在短暂地愣神之后，思绪飘了回来。
程小姐看了看她满脸的泪痕，还有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毛绒绒的。
程小姐站在门口，她的高跟鞋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切割了光影，交织在一起。
她在等着顾久九过来。
顾久九低着头，磨磨蹭蹭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程小姐对着她伸出手。
顾久九在那一个瞬间地反应居然是像个考不好考试的差孩子那样，担心家长会出手打她。
她居然以为程小姐伸手是想打她。
顾久九小小地向后缩了缩。
程小姐看到了她的动作。缩了缩脑袋。她的手指指尖触碰到了顾久九的脸颊，替她擦拭去了眼角还挂着的泪花。
顾久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过度反应了。
程小姐拉过了她的手，拉入掌心是一片冰凉。程小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走吧，回去写作业。”
顾久九停下了脚步，一件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小姐。她来难道不是带她回寝室的嘛？居然让她留下来写作业？
“怎么了？”程小姐转过头看着突然停下的顾久九，她似乎不在状态。
写就写吧，虽然她清楚自己想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英语成绩是不太可能的事。顾久九认命地摇了摇头，“没事，回去写作业吧。”
等顾久九再次回到座位上才发现图书馆的自习区已经没人了。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座位都是空着的，只有她的英语作业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
此情此景，顾久九难免有些心生退意。可是程小姐已经坐了过去，她看了看傻站在原地的顾久九，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她拿起了桌子上的英语试卷，“现在开始写，这篇完形填空限时二十分钟。我在这里陪着你。”
说着，她把手里的试卷递给了顾久九。
顾顾久九只好认命地接了过来。一题一题地写。本来她以为自己这个状态已经没有耐心再写下去，可是没想到看着看着，她居然忘了整个图书馆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心慌。哦不，还有程小姐。
可能就是因为有程小姐在地缘故，顾久九莫名地觉得安心。
这篇完形填空顾久九做得格外顺畅，只有中途卡了一下，在四个选项之间犹豫不决，她又重新转回去看了一眼前后文。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一眼程小姐。
没想到程小姐此刻正坐在对面盯着她。顾久九本来以为她会在这段空闲时间里，处理她的事情。或者从购物网站挑选新衣服。
没想到她一改以往风格，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看着她。
程小姐看着顾久九那张白净的小脸。看着她眨啊眨的眼睛，专注的样子。
然后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相遇在半空中。片刻的静默。
程小姐面不改色:“不许偷看。”
顾久九慌张地低下头，随意在那个卡了一下的选项括号里随手填了一个。欲盖弥彰地小声嘀咕。“哪有偷看。”
虽然嘴上不服软，但是顾久九真的不敢再偷看程小姐第二次。直到写完了这一整篇完形填空，她这才光明正大，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试卷递过来，献宝似的对着程小姐说。“我写完了。喏，给你。”
程小姐接了过来，并没有直接翻到最后去给找参考答案给顾久九批改。而是自己看了一遍，腔音纯正流利，轻声地读了阅读理解的内容，一个个单词从她嘴里蹦出来，像是一串又一串美妙的音符。
顾久九这才想起来，程小姐可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英语就是她的母语。
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顾久九只觉得连空气都浪漫悠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