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敏,怎么不吃?”安子齐看安子敏光看着,却不肯吃,有点奇怪。
“哥……就我们两个,不用吃这么多吧。”安子敏局促的捏捏手。他从来没进过镇上玩儿,也没吃过这么“精贵”的东西,觉得不敢吃。
安子齐很容易看穿了他,在安子敏七岁的人生里,安家的人都给他灌输好东西他们是不能吃的,不配吃的,导致安子敏现在得了机会,也会犹豫。
“吃啊!这肉包子可好吃了!”安子齐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安子敏的碟子里,然后自己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包子里的肉馅儿一下子露了出来,香味也飘了出来。
安子敏吞了吞口水,终于伸手,把包子拿起来,学着安子齐,啊呜一口咬下去。安子敏迫不及待的嚼了几下,吞下去,露出个满足的笑容来。
安子齐看得心酸,白面包子在安子敏这里居然只是听说过的东西!安家上房太过分了。
“哥!真好吃。”安子敏对安子齐笑。
“当然,”安子齐点头,“我们回去也给爹他们带。”
“好!”
“来,吃个卤肉片儿。”安子齐给安子敏夹了,喂到安子敏嘴里。
安子齐想起上次钱氏给的包子,好像是他刚刚知道他娘出事的时候,混乱间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后来也没看见了。
安子敏吃完一个包子,又喝了大半碗汤,就开始揉肚子了,先前吃了糖人儿和糖葫芦,小肚子装不下了。
安子齐可真是饿了,几口啃了两个肉包,又把卤肉片吃了大半碟,一口气喝完了汤,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安子敏却盯着安子齐身后发起呆来。突然,安子敏站起来,抓起最后一个包子,往身后去了。
“子敏?”安子齐眼睁睁看着安子敏往后面去了,安子齐转身一看,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站在那里,渴望的看着吃饭的人。那小孩穿了一身仆人服,小脸花花的,都看不出长什么样了。虽然看起来很饿的样子,但也没有扑上来乞食。是个大户人家的逃奴吗?
“给你吃!”安子敏把包子递到小孩面前。小孩呆呆看着安子敏,和他手里的包子。
“拿着啊!”安子敏嘟起了嘴。
小孩终于接过包子,呆呆说了声谢谢。然后快速却不失斯文的几口吃掉了包子,然后又看着安子敏。
“你还饿吗?”安子敏皱起小眉头。
小孩点点头。
安子敏看向安子齐,小脸上满是祈求。
安子齐叹了口气,他在末世见惯了这种情况,心里已经没有安子敏这般的善良了,不过他也不会阻止安子敏,在能力范围内,还是可以帮忙的。
安子齐花了四文钱买了两个白面馒头,又要了一碗白送的素汤。
“饿久了沾不得油腥,也不能吃太多,肚子会坏的。”安子齐招呼安子敏把那个小孩带过来吃,自己又把桌上剩下的东西吃完了。
小孩很快吃完了东西,有模有样给安子齐他们行了一个礼,“多谢两位的仁义,小生在此感激不尽。”
安子齐看着这个和安子敏差不多大的小孩大人似的行礼,觉得有点好笑。“不必谢我们,小朋友还是赶快回家吧!”
说完,安子齐又叫老板打包了十个肉包,用油纸包了,准备带回家去。然后带着安子敏走了。
安子齐这回先去了锦绣堂,锦绣堂卖的布种类多,安子齐想给家里人都添一件新衣,里衣也要做了,他现在穿的里衣都短了一节。
安子齐选了两匹藏青色的棉布,两匹月白色的棉布,两匹雪白的绸子,绸子虽贵,做里衣舒服啊!又给赵氏和安子琴挑了几块颜色各异的绢子、缎子、绸子,这些是布头,便宜又好看,给她们拿来做手帕和鞋面。棉布是四百文一匹,绸子是六百文一匹,安子齐一共花了二两三钱银子,想了想,又加了两匹白细棉,几斤棉花,他家的被子又硬又板,都不怎么保暖了,正好可以换了。又花一两二钱。最后又用十文钱买了一堆彩线,赵氏的线好像用完了。
买完了布,安子齐要了条长麻绳,把布匹棉花包一捆,在旁人怪异的目光里,扛着出去了。
安子敏跟着安子齐招摇过市,安子齐都不觉得有啥,安子敏却觉得好奇怪。
“哥哥,布难道不重吗?”安子敏终于问出来了。
“不重,才这么点重量,压不跨你哥。”安子齐豪气丛生。
“哥……”安子敏小声道,“好多人都在看我们诶!”
“那是你哥长得帅,他们才看的。”安子齐继续举着大团往前走,他还要去杂货铺。
“……”
最后,安子齐还是没有先去杂货铺,因为街上看着他指指点点的人太多了!不就是几匹布吗?干嘛要大惊小怪的。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屁大的小孩,举着一个庞大的山包在艰难移动,真是太磋磨小孩了,哪家的大人不疼自家孩子啊!
安子齐不想让别人看猴戏,就先把东西搬到了济生堂,拜托小伙计帮他看着了。安子敏也留下来守东西。
然后他去了西街,这里是买卖牲口的地方,趁着有钱,安子齐想置办一辆牛车。
西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的很,牛马驴骡子什么的都有,安子齐只想买一头壮实的牛,他决定剩下的钱全部买地了,没有牛可伺弄不下来。
看了好几头,每头都要价七两银子以上,安子齐没看上,他总觉得这些牛贩子群养的牛不够健康,也不够壮。牛贩子见他就一个小孩,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安子齐乐得慢慢看。
“这位爷,你看,我的母牛只是因为生了小牛,伤了身子才会,才会看起来这么病弱的,只要养好了,绝对是一个好劳力啊!”一个愁苦的青年对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苦苦哀求道。
中年人挑剔的看了一眼他手里拉的母牛,“你的这头母牛伤了身,以后恐怕也难以再怀下一胎了,而且它现在这么瘦,恐怕连犁杖都拉不动了,依我看,二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二两!”青年差点跳起来,“大爷,二两太少了!我家也是有急用,我才来卖牛的!庄户人家平时哪里舍得卖壮劳力啊!我家真的急用钱啊!”
中年人眼珠子一转,“二两,不能再多了,你看看这大街上,还有谁会买你的病牛?一头病牛,搭上那头一个月的小牛也不可能值八两银子!要不你给府衙递个条子,杀牛卖肉吧!”
“不行啊!大花陪了我家这么多年,我是看着它长大的,怎么舍得把它杀了卖肉啊!”青年搂着母牛的脖子大哭起来,他对这头牛的感情真的很深。
“你问问看,这里还有谁能出到比我高的价钱,谁出的高,我就让给谁!”中年人大声道。
的确,大家买牛都是为了添一口壮劳力,绝不会花重金买一头病牛回去的,青年的这头母牛虽然正处在壮年,但是却瘦骨嶙峋,看起来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谁也不会买头要死的牛回去的,那不是找晦气吗?
安子齐猜测这个中年人也不是打算好好给牛治病的,估计也是打算转手就杀了卖肉,大兴朝重视农耕,耕牛是不能随便杀的,除非拿了条子报告,私杀耕牛都要吃官司的。所以牛肉虽有,但是那是精贵物,一般人吃不到。安子齐猜测这头牛虽然因为生病瘦了不少,卖肉也是绝对能值四两银子以上的,转手翻一倍的买卖,谁不想做?
“乡亲们,你们有谁要买我的大花啊?把它买回去吧!大花很温顺,干活也认真,任劳任怨啊!求求你们了!”青年跪下来给众人磕头,路人们虽然对他不忍,也同情他,可没谁愿意接这个摊子。毕竟拿到允许杀牛的条子也是需要门路的。
“你看,没人吧!二两银子我牵走了。”中年人就想去拉母牛的缰绳。
母牛却后退一步,安子齐看到了它身后那头同样瘦骨嶙峋的小牛,母牛垂下头,拱了拱小牛,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将来的命运,想要让小牛跟青年人走。小牛却不肯动,哞哞的叫起来,怎么也不肯走。中年人不耐烦了,一把扯过缰绳,把二两银子丢给磕头的青年,拉着牛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