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_分节阅读_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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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转过身去,层层叠叠的营帐中留出的小路尽头,已然空无一人,贺顾转身便一把抓过了斋儿,道:“这几日都是你服侍在王爷帐子里?”

斋儿吓了一跳,道:“是……是是的,除了奴婢,还有两个宫女,只是王爷都不许她们进帐子去。”

贺顾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斋儿脸一红,喏喏道:“这……今早上厨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做了甜汤,王爷一惯是不喝这个的,便赐给了奴婢……呃……按说奴婢也不该贪嘴,喝了太多东西,要耽误办差,只是……只是今儿一时没忍住,就嘴馋了一回,方才便忍不住,出恭去了……”

贺顾眉头拧成了一团,道:“王爷帐子里混进人了,你赶紧叫几个人,趁现在四下左近找找,看看有没有身量、打扮和你一样的内官,务必要抓出来!”

斋儿明显懵了,道:“啊?”、

贺顾心中着急,担心那人从裴昭珩帐子里拿走了什么、亦或是发现了什么,正要和斋儿解释,背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不必了,让他去吧。”

贺顾微微一怔,扭头看着裴昭珩,道:“让他去?”

裴昭珩走到他身边,垂眸看着他“嗯”了一声,低声道:“本王就是等着他们来取的。”

第80章

贺顾和裴昭珩刚进了王帐坐下,便忍不住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刚才那个内官形迹可疑,你既知道有人要来偷东西,为何还不小心些,眼下恐怕下人再去找他,也是找不到的了,这可怎么办?”

裴昭珩道:“他取走的那一份,本就不是真的。”

贺顾怔了怔,道:“王爷这是……故意备了一份假的,等人来偷?那到底是什么?”

裴昭珩坐下,给贺顾倒了杯茶,才答道:“我自接任工部,因去年江洛水患之故,父皇叫我清查各州、府、道河工水利失修,堤坝不固之事,只是我朝疆域辽阔,要一一清查绝非一日之功,近处如江庆、洛陵、往返也需将近两日,远到北境、广越、乃至西边雁断山,脚程慢些,一两个月也无法走一个往返来回,若是一一遣人摸排,恐怕三五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贺顾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如此,而且有水之处便有河堤,如此上上下下起码几十个州府道,工程繁琐冗杂,那王爷想了什么办法,这又与那偷东西的蟊贼有什么关系?”

裴昭珩道:“我列了近十年所有加固整修、亦或是泛过水患的州府道衙门,凡是给朝廷要过银钱重修的,都记录下来做了份单子,清算了一下花销开度,有过大或是过小的,依此理出一份名册,叫承微带人去各家钱庄,查了一下这些官员支取寄存钱银的记录,果然有五六个,都能与河工整修时间对上,后头的事便只需顺藤摸瓜了。”

贺顾有点惊讶,道:“钱庄账录,那不都是各个钱庄的私册,怎会给承微他们看?”

话一出口贺顾就立刻反应过来了,暗道他真是越来越榆木脑袋,承微他们这样出身十二卫,以前又是在皇帝身边当差的,轻功能差到哪去?上房揭瓦、偷潜入室,看个账本倒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样的手段,他之前的确万万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很正经的三殿下竟然会用。

看来,这半年他去给“长公主”奔丧,三殿下一人留在京中,工部、刑部庶务繁杂,他果然是被这些琐事摧残的老练多了,先前他还替三殿下担心过,怕他只会有光明正大之想,行光明正大之事,最后反被小人阴诡手段算计,那就不好了,还好还好,如今看来,三殿下行事还是知道变通的,是他担心太过了。

至于方才那个偷东西的蟊贼,贺顾细想了一下,便也大概清楚了,那些官员会把银钱存在钱庄,恐怕这几家钱庄背后,也是和他们有所牵连干系的。

裴昭珩道:“承微与他部下,手脚干净,普通人发现不了他们行迹,离京前我便察觉王府左近,多了些行迹可疑之人,那时就猜到他们不肯坐以待毙、善罢甘休,多半是要临死前一搏,偷走那份名册和证据,便特意做了一份假的,贴身带来了弓马大会。”

贺顾怔然了片刻,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偷东西的是谁,毕竟管着官员调动任用的,除了吏部和太子,再没有人有这样大的权利,只是还是有些为三殿下这一出釜底抽薪感慨——

恐怕那个偷东西的,见裴昭珩把假名册和证据单子这样贴身收着,珍而重之,也要信以为真,觉得东西是真货了。

贺顾道:“只是他们这样费尽苦心偷了去,其实也用处不大吧,太……他又如何知道,你只抄录了这么一份?”

裴昭珩却缓缓摇了摇头,道:“子环想岔了,他要的并不是我留不下证据与名册,他只是要提前知道我有何证据,怕我奏禀父皇,好早做准备罢了。”

贺顾“啊”了一声,恍然道:“……原来如此。”

顿了顿,又道:“那……回京后我得了拔用,就得往承河去了,届时他晓得了王爷在查此事,会不会……”

贺顾话还没说完,倒是方才心焦口渴,大口喝茶,唇角沾了水渍,正骨碌碌顺着下巴往下滚,他自己也没在意。

裴昭珩见状,却放下了茶杯,从袖中取出一块纯白绢帕,一边给他沾了沾下巴上的水渍一边道:“不必担心,父皇一直安排了人在我身边,他也还不至如此狗急跳墙,总要顾及体面,不敢真的做什么。”

贺顾本来还在忧心太子的事,结果却忽被三殿下拿帕子给他这样细细擦了一回,他不知为何便觉出几分臊意来,脸也有点红了,想要拒绝,说自己擦就好,抬头却对上了裴昭珩也正低头静静看着他的桃花眼,顿时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满心满眼全是裴昭珩那张无一处线条不俊美凌厉的脸,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了,舌头也一时打了结,又哪里还记得怎么拒绝?

这样无声对视,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片寂然,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三殿下清浅缓淡的呼吸声,可贺顾却也能清楚的听到帐外远处传来的人声喧嚣,尽管如此,他却忽然觉得,此刻帐中和帐外那个喧嚣烦闹的世界,好像一分为二了,一动一静,互不相干,喧嚣是别人的,可帐中这个世界确是独属于他和裴昭珩的。

裴昭珩的指腹是温热的,尽管隔着绢帕,贺顾的皮肤也能敏感的感知到那指腹的热度。

绢帕微冷,可温热的指腹却隔着那微冷的绢帕,在贺顾下颌上轻轻游移,这感觉实在是太要命了,不轻不重,却又挠的人心里痒痒,最后,那指腹终于覆在了贺顾唇上,停着不动了。

贺顾感觉脸上有点发烫,脑子里也嗡嗡的响,可思绪却很清明,他知道自己这是太过兴奋了,或者说来自三殿下的每一个触碰,都会叫他这样难以自抑的心跳加速,精神高度紧张且亢奋。

贺顾的眉眼,平素瞧着都是英气朗朗的,这样轮廓分明、干净利落的剑眉星目,是所有男子都要羡慕、磊落堂堂的好相貌,此刻他抬眼一瞬不错的看着裴昭珩,那双眼睛便更显得熠熠有神,直如会说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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