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在席上,听了众女眷闲谈。
往日里,陪着陈皇后在这种宴饮场合,裴昭珩都不甚在意,这些女眷闲谈了些什么,今日却鬼使神差的留意了起来。
这么一留意,就发现这些夫人,多是议论家中夫君如何、儿女如何。
能和陈皇后一齐进宴的,都是高门之家的正室夫人,不少还有诰命在身,然而尽管是这些正儿八经的夫人,言谈之间,也不免会流露出那么一两句抱怨。
多是抱怨家中老爷,近日又如何纳了新妾,乐不思蜀云云,这等戚戚然之言。
裴昭珩不免想到了贺顾。
他们二人同为男子,却阴差阳错成婚,贺顾与他之间,当然不会、也不可能有子嗣,贺顾身为驸马,便是要纳妾,也只能是他这个“公主”同意,并且主动为他张罗,否则便是不敬皇家,不敬天子。
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也早就有替贺顾添妾的打算,毕竟长阳侯府的爵位在贺顾身上,他家的香火本不应断在贺顾这里。
可是,直到此刻,裴昭珩却忽然发现,他不想那么做了。
尽管这些日子来,他有意不去细想,然而时至今日,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在心中唾弃,质问自己。
裴昭珩——
方才湖边月下,你看着子环,脑子里生的是什么龌龊念头?
他简直难以启齿。
一旦发现自己动了念,再去看贺顾,就再也和以前不同了。
便是月色下,少年那双白生生的脚丫子,都仿佛带上了另外一种,难言的隐秘寓意。
裴昭珩越想越觉得喉头干涩,然而心中这些个隐秘又龌龊的念头,却又仿佛原上芳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心烦意乱,见贺顾带了一盅酒放在旁边,索性拉下面纱,拿起那壶酒,抬头就喝。
于是贺小侯爷伸手去摸自己带来的酒,便摸了个空。
他愣了愣,抬头去看旁边的瑜儿姐姐,只见她抬着自己的小青玉盅,一反往日娴静、严正神态——
正姿势十分豪迈的往嘴里倒。
贺顾:“……”
等长公主吨吨吨完了,放下小盅,贺顾拿起来晃了两下,不由得震惊道:“姐姐,你都喝完了?”
裴昭珩:“……”
心绪烦乱,也没太在意……好像是喝完了吧?
主要是贺顾这小青玉盅,实在也装不了多少酒。
贺顾摇了两下酒盅,见竟然真的一滴都没有了,不由得十分受挫,心道看来他和那壶味道诱人的酒,是真的没什么缘分了。
……真是好想知道它的滋味。
不过喝了酒的是瑜儿姐姐,贺顾自然也不会怨她,别说是一壶酒,就是长公主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肯摘的。
倒是姐姐今晚是怎么了,竟然忽然想喝酒?
这一日姐姐都不大对劲,今晚还吨吨吨了他的酒,果然不是他的错觉,贺顾有点担心,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今日是心情不好吗?怎么突然……”
裴昭珩却不知怎么,忽然觉得眼前有些眩晕,身体燥热,口干舌燥起来。
……下腹仿佛烧了团火。
贺顾在他眼里,也逐渐变了样子。
贺顾道:“我常听人说,女子出嫁那日,因为是长大后头一次离家去,都免不得要哭一顿的,但是那日咱们成婚,瑜儿姐姐却没哭,难道是今天回宫,触景生情,这才又难过了么?”
裴昭珩:“……”
他根本没听清贺顾在说什么。
只是身体里那团火,烧的更旺了。
聪明如他,立刻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