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并没有多说,带着儿子离开了牢房,牢狱外面,中官何泉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面色还稍微有些发白,举手投足已经稳定。
杨兼便问:“昨日吴超可有动静?”
何泉回答说:“昨日小臣没有值夜,还一直都在舍中,吴超也在舍中,很早便睡下了,一夜都未有动静,更加没有离开屋舍。”
如此一来,这些刺客便不是吴超动手,这么一想,河间王萧岑的嫌疑便更大了。
韦艺说:“人主,需不需要卑将去试试河间王?”
杨兼抬起手来,阻断了韦艺的话头,说:“不必,朕……亲自来。”
二人回了寝殿,杨广小大人一样走进来,将披风一摘,扔在一边,抱臂坐在床上,因着他个头矮,坐在床上两条腿沾不到地,还扭着小屁股调整了一下姿势角度。
杨广抱臂沉思,似乎在想甚么事情,说:“父皇觉得,杀死刺客之人,可是河间王?”
杨兼走过来,也坐在杨广身边,他的身材高挑,坐在床边上,双腿完全可以沾到地,而且绰绰有余,这么一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伤害。
杨兼摇头说:“朕觉得,河间王并非行凶之人。”
“儿子也如是觉得。”杨广点头说:“河间王前来威胁儿子,助他上位成为梁主,又岂会多此一举,联合陈人呢,岂不是画蛇添足?”
河间王选择威胁杨广,就是想要大隋的帮助,没道理又联合陈人,反而得罪了大隋,如果露馅,岂不是两边都不讨好?
杨兼说:“不过……这个河间王,还是可以旁敲侧击的,昨日里他应该是最后见到刺客之人,若是能问问情况也好。”
刺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杨兼起了个大早,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便离开了寝殿。
杨兼走了没多久,河间王萧岑又来了,他昨日里才来,今日也是沉不住气,又来敲打杨广。
河间王萧岑装作巧遇的模样,笑眯眯的对杨广说:“外臣……拜见太子。”
他特意强调了外臣,和太子两个词眼,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趁人不注意,压低了声音说:“不知小侄儿有没有在天子面前为叔父美言几句?叔父可是着急得很,自然了,叔父也不是全然为了自个儿,也是为了侄儿你不是么?侄儿你想想看,萧岿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萧岿在位一日,侄儿你便危险一时,切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杨广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冷笑一声,两个人刚说了几句“悄悄话儿”,哪知道天子杨兼竟然便来了。
杨兼并非偶遇他们,而是听到何泉禀报,说河间王萧岑又去找太子了,特意急匆匆的赶过来,生怕儿子被欺负了去。
自然了,他虽知道儿子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河间王欺负,但是做老父亲的担忧还是可以理解的。
杨兼装作巧遇,“闲庭信步”的走过来,笑着说:“这不是河间王么?”
萧岑立刻拜见杨兼,恭恭敬敬,文质彬彬,那模样儿哪里和嚣张沾边儿,十足的温柔如玉,仿佛一位翩翩佳公子似的。
杨兼笑的很是亲和,说:“常听我儿提起河间王,听说我儿与河间王十足合得来。”
萧岑一听,原来杨广已经开始美言,果然是个小娃儿,怕了自己。
杨兼又是亲和的一笑,说:“难得我儿与人有缘,朕也见河间王面善,不如这般,明日朕做东,亲自做两道点心,请河间王过来谈谈天,饮些小酒儿,如何?”
萧岑简直是受宠若惊,他知道杨兼这个人有个怪癖,在未做天子之前,喜欢下厨理膳,但如今杨兼已经做了天子,竟然还能为人下厨理膳,这岂不是殊荣?足够河间王萧岑虚荣一阵子的。
萧岑立刻拱手说:“外臣诚惶诚恐!怎么敢让天子亲自理膳呢?”
杨兼笑着说:“诶?何必如此见外呢,便这么说定了,明日还请河间王赏脸,一定要过来用些点心。”
“是是是,”河间王萧岑怎么可能拒绝,这可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时机,便说:“外臣一定来,一定来。”
不需要两句话,杨兼便把河间王哄得服服帖帖,很快萧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挺欢心的。
杨广眯着眼睛,凝视着河间王离开的背影,幽幽的说:“父皇竟然要为这种人亲自理膳?”
杨兼笑眯眯的说:“我儿吃味儿了?”
杨广:“……”
杨兼又说:“放心罢我儿,父父不是为他理膳,是想要做一些补血的小点心给我儿食,河间王只是顺便的。”
“补血?”杨广一时间有些迷茫,仰着小脸盘子去看杨兼。
随即才恍然大悟,是了,补血!自己昨日里受伤来着,损失了一点点血,也就指甲盖那么大小的血滴罢,但是杨兼一直很是心疼,觉得杨广失血过度,一定要补补。
杨广头疼不已,说:“父皇,儿子……”
不等他说完,杨兼已经说:“乖儿子,正好这会子闲暇,随父父去膳房转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