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炽繁眼眸中突然充斥着惊喜,惊呼说:“温郎!”
宇文温!
来的客人正是梁州总管宇文亮,还有他的儿子宇文温。
二人走进来,尉迟炯和尉迟顺的面色登时尴尬起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尉迟顺也不知这是甚么情况,本还想让小女尉迟炽繁分裂杨兼和宇文温,没想到宇文温突然找上门来了。
宇文亮带着儿子走过来,拱手说:“蜀国公,没想到人主也在,蜀国公突然邀请,不知是否有甚么急事儿?”
尉迟迥都给他说懵了,甚么急事?自己甚么时候邀请宇文亮和他儿子了?
当然不是尉迟迥邀请的,也不是尉迟顺邀请的,而是……杨广。
杨广方才听到尉迟顺密谋美人计,便立刻遣了仆役出门,让他冒充尉迟府上的仆役,着急忙慌的去宴请宇文亮和宇文温来。
两家子是姻亲的干系,虽然请的匆忙,不过宇文亮和宇文温还是来了。
这下子好了,宇文温是尉迟炽繁的未婚夫,他如今在场,尉迟顺也不好明面上捣鬼。
众人全都坐下来,宇文温看到这个场面,与自己有婚约未过门的妻子,竟然抱着琵琶坐在宴席之上,宇文温并不是个傻的,多少明白了一些,但他不知尉迟顺想要挑拨离间,还以为尉迟顺“嫌贫爱富”,想要将女儿反手嫁给杨兼这个新的人主。
宇文温戒备的盯着杨兼,那眼神仿佛在看情敌一般,莫名有些狠呆呆的。
杨兼揉了揉额角,看来自己应该挽救一下名声,当即笑起来,说:“这便是梁州总管家的少郎主?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宇文温被迫站起来,拱手说:“人主谬赞了。”
杨兼说:“如何是谬赞?尉迟姑娘美若天仙,宇文郎主一表人才,真真儿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宇文温一愣,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宇文温还以为杨兼窥伺尉迟炽繁的美色,想要横刀夺爱来着。
杨兼对尉迟迥和尉迟顺说:“兼听说,令爱与宇文郎主有婚约在身,可是有这么回事儿?”
尉迟顺尴尬不已,亲家就在面前,怎么好得罪了去?只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说:“是很早之前的一句……”戏言。
他本想搪塞一番,留下活口,但是没成想尉迟炽繁竟然是个倔强之人,认定了宇文温,当即竟然说:“正有此事,小女早年便与温郎立下婚约,正等完婚。”
尉迟顺险些气炸,只觉得女儿太不做劲儿。
杨兼反而欣赏起尉迟炽繁来,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模样,但竟然是个有骨气,认死理儿之人。
杨兼一笑,说:“蜀国公有所不知,兼与尉迟少郎主感情甚笃,可以说情同手足,这尉迟姑娘是少郎主的侄女儿,自然也就是兼的侄女儿。”
尉迟炽繁虽然是尉迟佑耆的侄女儿,但是她其实和尉迟佑耆的年岁差不多,不相上下,因此比杨兼只是小了几岁而已,杨兼竟然要收尉迟炽繁做侄女儿?
尉迟炽繁惊讶的看向杨兼,杨兼又说:“今日听闻大喜之事,真是喜不自禁,不然如此,兼便做主,为尉迟姑娘与宇文郎主赐婚,这也算是大喜之事了,只等兼登基即位,二人顷刻完婚,如何?”
尉迟炽繁大喜过望,宇文温也是欢喜,宇文亮则是心中思忖,人主手腕如此强硬,大冢宰宇文护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没有必要做出头鸟,如果能拉拢新主,让新主赐婚,那可是莫大的荣宠,何乐不为呢?
宇文亮当即跪下来叩头,说:“老臣多谢人主,人主洪恩,老臣肝脑涂地,也不足为报啊!”
尉迟顺傻了眼,说好了是分裂杨兼和梁州总管呢,怎么突然演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宇文亮和宇文温对杨兼感激涕零,自己的女儿便这样许配了出去,还要在即位之后完婚。
尉迟迥的脸色相当难看,黑压压的仿佛锅底一样,杨兼故意笑着说:“蜀国公,您的孙女儿所托良人,喜得如此孙女婿,难道不欢心么?”
尉迟迥“呵呵、呵呵”的干笑,说:“欢心、欢心,老臣这是坏心坏了,一时都忘了反应。”
尉迟迥一家子也跪下来谢恩,咬牙切齿,却没有旁的法子,说:“多谢……人主赐婚,老臣诚惶诚恐。”
杨兼笑着说:“无妨无妨,兼这个人,便喜欢喜庆之事。”
尉迟迥的计划失败了,根本没有分裂杨兼与梁州总管,反而让宇文亮对杨兼感激涕零,简直就是宇文亮归顺杨兼的一大助力。
尉迟迥十足不甘心,他找了机会,打算迂回分裂杨兼内部,干脆私底下找到了杨兼的阿爷杨忠。
尉迟迥拦住杨忠,笑着说:“隋国公,咱们都是老家伙了,年轻人说说话,咱们老家伙也说说话。”
杨忠是个内明之人,他早就看出来了,尉迟迥这个人不简单,这次的宴席也并非好宴。
尉迟迥说:“人主马上便要即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只可惜……我们这些老家伙却欢喜不起来,唉——老夫真是替隋国公不值啊,阿爷尚且在世,儿子却要即位成为人主,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尉迟迥继续说:“谁都知道,如是没有隋国公,说句大不敬的话,人主就算是再有能耐,他能入得朝廷么?更得不到兵马前去晋阳立功,要我说,这都是咱们老一辈儿打下来的基础,而如今人主即位,却没有隋国公您甚么事情,我真是替你……唉——替你不值啊!这,这可是不孝啊!”
他说到这里,却听到杨忠突然笑了起来,说杨兼不孝,杨忠却笑了,这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