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这病体支离的,能不能耐得住舟车劳顿。
孟潜山连忙应声跑开。
支走了孟潜山,江随舟扶着床榻,使不上劲地咳嗽起来。
便见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了他面前。
他顺着往上看去,便看见了霍无咎神色冷凝的脸。
江随舟面上得意的神色都僵住了,甚至莫名多了两分心虚。
不等他开口,霍无咎便探身过来,一边顺着他的气息,一边将水递到江随舟的唇边,一言不发地等着他喝水。
让霍无咎伺候,他哪儿敢?
但江随舟此时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得顺着霍无咎的动作喝了两口水。
……烫嘴。
小小喝了两口,江随舟便躲着不愿再喝了。霍无咎的手便就停在原地,分毫不妥协。
江随舟只得小声道:“烫。”
他因为病着,嗓音便比平日里软些,再加上气息不足,便带了两分撒娇的意味,听上去颇有些娇气。
霍无咎顿了顿,将茶杯收了回来,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这就是你说的回家的法子?”霍无咎沉声问道。
他语气很平静,江随舟却听出了两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他顿了顿,心虚地小声道:“……是啊。”
接着,他匆匆解释道:“这法子毕竟直接些!你的伤需要包扎上药,不能再拖。我也总病,没什么的……”
话没说完,他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头晕目眩,满耳朵都是自己沙哑的咳嗽声,却不知怎的,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声叹气的声音。
接着,便有一只手,妥协一般落在了他的后背上,缓缓替他拍着。
——
不过,在这之后,他便再没听霍无咎说过一句话。
他沉默着坐在旁边,眼看着太医替他看了病,又静等着孟潜山派的人带着圣旨回来,收拾好行装和马车。
一直到江随舟被扶着换好衣袍上了车,坐在霍无咎的身侧,都没再见霍无咎说话。
江随舟总有些忐忑。
孟潜山给他抱来了皮毛的毯子替他盖着,他缩在马车的座椅上,病恹恹地靠在角落里。
山路颠簸,马车也算不得稳当,他一路靠在车厢上晃着撞着,一双眼却总往霍无咎的身上瞄,心里不住地想着,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总看霍无咎,几次下来,便被霍无咎抓了个正着。
江随舟正病得迷糊,骤然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顿时被吓了一跳。
霍无咎静静看着他,片刻问道:“怎么了?”
江随舟咽了咽嗓子,小声道:“……你别生气啊。”
便见霍无咎的身形微不可闻地顿了顿。
接着,他从轮椅上站起身来,行到了江随舟身边坐了下来。
“我没生气。”他说。
“那你……”
“但是下一次,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要先同我说?”霍无咎道。
江随舟被噎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