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听见了靖王的声音,如坠寒窟。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
直到走近了,江随舟才看见,霍无咎的唇色白得不正常,额上也覆了一层细汗。他此时正闭着眼,直到自己走进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费劲地睁眼看向自己,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但江随舟却一眼看出,他是在硬撑。
江随舟一惊,连忙将李长宁拽来。便见李长宁哆哆嗦嗦地上前,给霍无咎诊了一番脉后,说道:“回王爷,针灸之后会有些许疼痛,是乃正常现象。”
江随舟一点都不信。
“正常?”他冷声道。“那刚才怎么没告诉本王?”
更何况,他绝不相信这只是“些许疼痛”。霍无咎多能忍的一个人,能疼出一头汗,那便绝不是常人所能估量的痛感。
不等李长宁回话,他便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李长宁的衣襟,咬牙道:“若是在你手上出事,本王要你的命。”
靖王体弱,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但对上那双冷得吓人的眼睛,李长宁却还是忍不住发起了抖。
这靖王不是极其厌恶将军吗?怎么此时的模样,像是真会为将军杀人一般……
他哆嗦着道:“王爷息怒!这刚施针疏通经脉之时,的确会疼痛,但治疗一段时间,便可大为缓解……”
却听江随舟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李长宁道:“约莫一个月……”
江随舟一把丢开他,冷笑道:“连着折腾人一个月?你这针灸本就只是缓解疼痛罢了,如今不能缓解,反而加重,还敢拿这种话诓骗本王?”
李长宁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慌忙在脑子里找话应付。
却在这时,床榻上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嗓音。
“无妨。”
是霍无咎的声音。
江随舟抬眼看去,便见霍无咎支撑着身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本就是这样治的,不必为难他。”霍无咎说道。
李长宁只道完蛋了。
他本就担心引起靖王怀疑,刚才只自己解释也就算了,这会儿连着将军都为他帮腔,估计真要火上浇油了……
李长宁的腿都软了。
他不敢抬眼看靖王,只等着对方勃然大怒。
但他却听到了一声缓缓的深呼吸的声音。
“滚吧。”靖王道。“若一月之后,与你所说不符,本王要你的脑袋。”
李长宁跪伏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这就……就揭过去了?
——
李长宁带着魏楷飞快地走了,一时间,房中一片安静,只剩下站在床边的江随舟和霍无咎四目相对。
霍无咎抬眼看着他。
靖王方才像是真的动了怒,但此时,那冰冷凶狠的模样却全然不见了。他逆着光站在床榻前,神情虽仍是冰冷的,却能从眼睛里读出几分无措。
那双眼,一个劲地往他的腿上瞟。
不知怎的,霍无咎积压在心口几天的烦躁,竟在此时渐渐烟消云散了,变成了些许妥协般的无奈。
……也怪不得他会想歪。这靖王是不是分不清该如何对待合作者,又如何对待爱慕者?分明该是因着自身利益与他有所牵扯的,却非要这般真情实感,让人觉得与他计较分毫,都是迁怒与欺负。
顿了顿,霍无咎淡淡开口:“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