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舟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天花乱坠的祝寿词,偶尔用余光偷瞄一眼霍无咎,心里不由自主地复盘着刚才的事。
就在这时,他听到来自阶前的一道声音。
那人口才颇好,喋喋不休了半天,都没将他的祝词说完,听得江随舟心下都有些惊讶,淡淡瞥了一眼。
……陈悌?
竟是那个让自己夫人给霍无咎递帖子,让他去赏花的那个人。
江随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论起拍马屁,这人的确是各种好手,也难怪他在庞绍的手下能混得风生水起了。
却在这时,他听到那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的陈悌接着开了口。
“陛下,今日大喜,臣厚颜,想同陛下讨个恩典。”他笑嘻嘻地说道。
便听后主问道:“什么?你且说。”
便见陈悌端着杯子,笑道。
“前些日子,贱荆给靖王府递了道书帖,想邀霍夫人赏花。可霍夫人初来乍到,有些拘谨,竟将这帖子退了。”
说着,他转过头来,笑着看向江随舟这一桌。
“贱荆生怕怠慢靖王殿下,便专程要臣来求陛下,准霍夫人半月之后,莅临臣的寒舍,赴这赏花之宴。”
第30章
回府的马车上,江随舟面若冰霜。
他是没想到,那陈悌居然急功近利至此,舍下一张脸皮都不要了。
他当然知道陈悌是想干什么。邀霍无咎去他院里赏些破花是假,看到后主吃瘪、特意在他宴上给后主找场子,拍后主的马屁是真。
毕竟他一直跟在庞绍麾下,官位又不高,真正能在后主面前露脸的机会并不多。上次江随舟退了他的邀请函,反倒给他做了筏子,让他有机会博后主一笑。
果真,后主一口应下,半点没给江随舟反驳的机会,且当场给陈悌官升半级,赏了他个美差。
宴上自然一片皆大欢喜,唯独江随舟,原本装出来的冷脸,成了真的冷脸。
宫宴结束时,外头雨下得更大了。
并着骤雨,疾风簌簌吹起,将马车的锦帘鼓动得呼呼作响,并有不少碎雨吹进了车中。
片刻功夫,江随舟半边肩膀都淋湿了,他却浑然未觉,只冷脸盯着窗外。
他自知,这次宫宴虽不是鸿门宴,这些人却早卯足了劲,要拿他们给后主寻开心。明枪暗箭,自不是招招都挡得下,但骤然被这么个马屁精利用了一遭,他心下还是极为不爽。
尤其……霍无咎怎么办?
许是总怕被霍无咎记恨,替他打算成了习惯,今日这事虽跟自己没关系,江随舟却还是因此烦躁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呼啸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喉头一痒,就要咳嗽。
却不等他咳出声,忽然有一件柔软厚重的大氅落在他身上。那大氅上带着一股热乎乎的体温,霎时将他包裹了起来。
江随舟一愣,抬起头,就见霍无咎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
是他将自己的衣袍脱了下来,搭在了江随舟身上。
“你……”江随舟看他脱了大氅,已然穿得单薄,就要将身上的衣袍取下来还给他。
就听霍无咎开口:“你病刚好。”
江随舟手里攥着霍无咎的衣袍:“嗯?”
就见霍无咎微微侧过头,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