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钟涣虽然神色冰冷,却并没有什么恶意,怎么说都是曾经经历过人世历练,最后飞升成仙,虽说没成仙又跑到平行世界自己身上的人。
一千多岁了,叶升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计较。
巧合的是,已经不知道多少岁了的钟涣却觉得很有和他计较的必要。
钟涣本想用叶升不过金丹的实力打击他,后来想想又算了,给他一脚也算是两两相抵。
伽离郁看着这如闹剧一般的场面,挑了挑眉峰,人生依旧冷淡,只是看着钟涣的表情却意外的带有一些兴趣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他觉得他之前说过了,下次见到钟涣就要杀死他的话,应该不至于被这个看似不过十多岁,但实际上却意外的通透的人当成耳边风。
还是说,他认为自己有实力抵抗他?
钟涣神色淡淡,“不,我是来围观的。”顺便解决那个以人类灵魂为食的系统。
说起来,世间能量这么多,为什么就会得挑中人类的灵魂,为什呢?又或者说那个系统并非是真的机械造物,而是结合了其他生物?
值得研究,在钟涣的心里出现这个想法的那一瞬间,与他绑定的系统登时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一种本能吧,总感觉自己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盯上了。
彼时的他们正立身于一处水源旁边。就算是魔道之主也习惯屈从人类的本性。
溪水不停流动,钟涣的声音却仿佛与其交融,叮铃作响,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叶升也正了神色,他并不觉得自己家人的死亡有什么在杀人凶手的面前再次揭露出来的必要。
那只会让自己心里不痛快,也从不觉得自己的伤口有必要给不在意自己的人看,那只会被人以看故事的一种形式存在。
“伽离郁——”叶升的声音十分符合少年的特质,可那丝丝缕缕泄露出来的恨意,却破坏了声音中原本带有的阳光活泼之意。像是阴雨天气的绵绵细雨落在人身上,初时不察,久时便凉至彻骨。
钟涣就如他所说的一样,站在一旁围观,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行为。
看着叶升快速的从自己锻造出来的储物灵器中取出一柄法剑直冲伽离郁而去时,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
而站在不远处伽离郁身边的那个穿越女却露出了厌烦的神色,就像是这种场面见的实在太多,已经厌倦了似的。
都被压抑在筑基期的实力,不足以让他们和战斗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即视感,更多的是刀剑相击带来的铿锵之声。
络绎不绝,仔细听来,甚至还能从其中听到相应的节奏感。
但这依旧改不了两人之间的战斗,都是向着对方的命脉攻击。
钟涣总觉得原先的叶升应该是没打算这么直白的直接和伽离郁对抗的。
——到底是大名鼎鼎的魔道之主。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他所猜测的一样,最开始叶升是没打算正面和伽离郁争斗,而是打算在一处险要之地布阵暗算。
一个自己曾经打败过的敌人,一个自己曾经耗费了极大代价才正式杀死的敌人,
叶升不介意给予对方最为崇高的敬意。
只是他也没想到,原先的所有想法都改不了,刚站在伽离郁的面前,就叫他说的那番要杀死钟涣的话,刺激到的情况。
甚至眼前又像是浮起了,已经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他躲在米缸里,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哽咽和惨叫声溢出嘴角。
米缸上面盖着的木质盖板并没有挡得很严实,也许是因为米缸的边缘并没有打磨平整,有些凹凸不平,使得盖板和米缸中间有了一道缝隙。
空气中的血腥味从最开始出现,传来,到逐渐浓厚,仅仅是吸上一口气,便让人觉得欲呕的程度。
躲在米缸里的叶升。能清晰的看到米缸之外的一名仆人,被伽离郁手中的两米刀剑直接一刀两断的样子。
鲜血和内脏流了满地,仆人临死之前的惨叫,绝望和眼神中透出来的极度惊恐都是那么的清晰,但最为可怕的却并不是这些,无论是幼时的属于孩童的残忍,还是怎样,叶升想,现在的他都已经不太记得那个仆人的脸了。
对他而言最痛苦的,应当还是自己的母亲被伽离郁直接强硬的削去了膝盖骨,然后被伽离郁用着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一点一点向庭院中爬去的样子。
做母亲的人知道,和仆人玩着捉迷藏,跑到厨房来给自己捣乱的儿子,没有任何抵御危机的力量,而久违的选择为家人煮上一碗热粥的女人,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继续待在厨房,在米缸中的叶升可能会拥有的一线生机,最后都会消失。
那个女人甚至在爬到庭院之后,都没有向眼神中带有好奇神色的伽离郁屈服,杀人,折磨人,见人在致死的困境中挣扎求生的样子,对伽离郁而言不过是一件能让他情绪产生一些波动的常事罢了。
而在断气之前,女人甚至都没敢扭头往厨房看上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