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却是兴致勃勃:“我不能困于地形!我所背的知识是地利,知识之外的也是地利!我该屏弃喜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包括敌人的心理,不要被眼前的已知条件蒙蔽双眼!”
“是这样!对不对!”
始皇帝瞥一眼他:“醒悟得还不算晚。”
林稚水猛然意识到哪里错了:“所以我……投机取巧了。”
怪不得始皇帝一直不肯夸他,还对他那么不信任!
始皇帝毫不客气:“不然,朕为何说你勉勉强强。”
少年伸手,把浴池上的浮案拉过来,一颗颗吃着果盘里削好的果子,整个人像失去人生理想的猫,尖耳朵都耷拉成飞机坪。
嬴政:“……”略有些无语地取了另一张浮案上的酒,自斟自饮。
吃了几盏,小少年还是那么一副打击过大,蔫巴巴的模样。
嬴政起身出了浴池,踏着水脚印往搭外袍的地方去,路过林稚水身边时,眼尾轻飘飘扫他,似乎很是勉强:“不过,能另辟蹊径,也算你能力……”极短的停顿后,“尚可。”
少年倏忽抬头,眼睛亮晶晶地倒映始皇帝。
这题他会!对于傲娇来说,“尚可”,就是“非常优秀”!
嬴政行到架子前,随意披了外袍,坐于桌案后,尤带水雾的眉眼抬起来,睨了林稚水一眼。
林稚水机灵地走过去,离了三五步距离才站定。
嬴政:“近前。”
林稚水目测了一下距离,悟了。稍撩衣袍,跪在老祖宗身前。
冰凉的手指点在了他眉心。
软滑的绸缎垂落,跌在他脸颊,遮盖住视野,又往下滑,风动,轻搔咽喉。
——长袖覆住了他的脸。
*
文字世界的静土,忽然地动山摇,东隅升起殿堂,白玉甬路,
阮小七本倒挂梁上,被这么一震,抱梁都来不及,跌摔下去。“这是怎么了!”
吴用抬眼看星辰,“昭日临空,星辉黯淡,难道是林兄弟写出了什么大人物?好霸道,满天星宿都要为他让道。”
包公眉心一跳:“这个感觉……帝王之气?!”
郭靖望着东方,在烈阳的映照下,以他的视力,虽能瞧出是一列列宫殿,却仍是看不真切。“要是蓉儿在就好了……”可以给他拿主意,过一会儿到底该不该拜访宫殿主人。
宫殿没有主人。
林稚水感受到文字世界的震动,紧忙赶进去,就见到一座严肃的建筑。
秦始皇陵!
说是眼熟,还差了点,外边的秦始皇陵是侵蚀了岁月,一砖一瓦皆布满了古旧的痕迹,纵然建筑没有变成废墟,却也无法遮掩沧桑的气质。
而文字世界里的这座地宫,仿佛是刚建出来的那般巍峨,群殿垒砌,气势似要贯穿苍穹。
林稚水踏上神光奕奕的甬路,有些慢地行走,往正殿去。一个个石质雕塑的人像双手执笏板,身穿袍,足登靴,静候林稚水走过。
正殿在白石阶之上,柱子又粗又高,镂着花纹。林稚水走近,殿门自开,光明涌入,愈延愈亮。
始皇帝平日坐着的位置上,放着一枚玉玺。
林稚水若有所感,上前,伸出手指碰了一下,玉玺仿佛亮了一些,再碰一下,玉玺便散作光辉,汇进他体内。
外界。
诸人诸妖皆有玄妙感应。
市井。
读书人放下纸笔。农人坐到埂上,拿大手扇风。工人仰头,看日头似乎比此前更亮。商人停顿拨算珠的手,按住心跳过快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