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苦笑:“怎么也跑不掉,如同猫儿爪下的老鼠,脱不开身,你说我会不会累。”
“这倒不错。”太子颔首,“你要认输?”
林稚水摇头,“这样子太丢脸了,”
“你待如何?”
林稚水手心上翻,露出其中的小镜子,“实不相瞒,那块大石头是我举上去的,我天生神力,这是我最后的底牌和依仗了。”少年叹气,过往灼灼的神采也黯然失色,“我们一起拉这面镜子,你如果能把它从我手里拉过去,就是我输了,我心服口服,任你驱使。”
他似乎是真的失了斗志了。
妖族太子不介意给他最后的体面——甚至还有些得意地把尾巴伸过去,“可以。”卷上了镜子,然后……
“你!”
那镜子倏然变大,从两寸大涨为八寸,感受到妖气,镜面波纹涌动,大放光彩,妖族太子被这光照到,血气翻涌,皮毛和耳朵都慢慢露了出来。
“黄帝第八镜!你怎么会有这个!”他勉力支起尾巴,将自己团住,人身却似冰山慢慢溶化,显露狐狸本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够对付我吗?这东西早就不剩多少灵气了。”
林稚水当然清楚,但是有赌约放在那里,他只需要拖完剩下的时刻,就是赢家。
“加亮先生,麻烦您指路始皇陵了。”
林稚水用最后的灵气唤出猴娃,这时候已经没了笔墨,猴娃就是一辆只会根据旧程序运行的车,要么直去,要么停。
借助它跑了一段路后,林稚水灵气耗尽,猴娃回到文章中。他只好靠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完剩下那段路。
太子戳的那几下是真得狠,身上几处大洞至今仍在血流不止。吴用:“血液会暴露你的位置。”
林稚水脸色苍白地笑了笑:“那也没办法处理了。”
终于走到地宫的外羡门门外,林稚水跪了下来,“人族林稚水,请始皇救我!”
没有动静。
林稚水并不意外,只一个个试过去。
“如今人族式微,妖族独大,将人族作为食物与奴隶,任意食用或驱使,请始皇怜如今人族,赐下应对之策。”
依然没有动静。
林稚水的血流得过多了,眼前一片昏花。只还记着自己要做什么,顽强苦撑:“有许多名家感您雄风,为您写了赞诗赞词。”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火乌日暗崩腾云,秦皇虎视苍生群……”
“昔日有嬴政,六国一扫平;自称始皇帝,深居咸阳宫;霸气使人惧,叱咤怪眼睁……”
吴用在文字世界里惆怅:“也不知道始皇帝吃不吃这套,喜不喜欢后人对他歌功颂德。”
阮小七:“没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就成了呢。”
狐啸由远及近。
阮小七:“……不好!”他怒道:“什么破镜子,连爷爷坚持的时间都没有。那我阮小七日后也能称个黄帝之下第一人了!”
吴用摇了摇扇子:“你们在水里是缠斗,又占了地利,他没办法直接破水而出,可不是只能和你斗?就像郭大侠,那处地形地势平坦,狐妖铁了心要脱战,就连郭大侠也没办法。”
包公:“别急,你们看他此刻样貌。”
另外几人齐齐看去,妖族太子此时确实不妙,他连人形都没办法化出来了,狐身毛色光泽黯淡,金瞳也暗了不少,九条尾巴断了七条,可见他确实在镜子那儿吃了大亏。
阮小七先一喜,又一恸:“这有什么用,林兄弟哪来的力气和他斗,又哪来的第二面镜子,把他剩下两条尾巴也断了?”
转瞬间,狐妖已到了林稚水面前,受了重伤后,也端不住气度,亮出锋利的牙齿:“很好,人族,你惹怒孤了。”
“孤原先想好好待你,既然你不识抬举,孤就只好抽了你的腿骨,毒瞎你的眼睛,孤看看……是把你握笔的手指一根根折了呢,还是拔了舌头呢?”
林稚水昏昏沉沉,已经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了。脑子迷迷糊糊过了一遍学识,一句话猛然跳出来——
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
林稚水迷蒙间将其理解填入脑子里后,混混沌沌时,只想到:哦,弄错了,不应该念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