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姜川问贺辞东:“老贺,你现在对岑景,是……是个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贺辞东的态度爱比姜川想象中坦然太多,他说:“人现在在眼前,就挺好。”
姜川没法说什么,岑景那是活生生从鬼门关淌过一回。但姜川依然觉得老贺没有把话说完全。
毕竟他现在见着岑景直觉上就完全不敢像以前一样怼上去,这都和老贺有直接关系。
他以前不觉得老贺像是会喜欢人的样子,包括对姚闻予最好的那几年他都没有那样觉得过。
直到他们都以为岑景不在了的时候,他亲眼见过老贺身上那种沉重的痛,那个时候他恍惚明白,那个叫岑景的人原来在他心里扎过根。
那于茜之于他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位置?
姜川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他只是回忆了一下记忆里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好像那些从岑景一个男人身体上流过的血,都成了女人那些从来没有让他看见过的眼泪。
那个当初只要他回头就在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彻底消失决心不会回来的?是他每次打游戏忽略她姨妈疼,是对她每一次直白的喜欢习惯性采取逃避,还是无数次在外面通宵却骗她在工作的时候?
乍然听见于茜的感情要有新动向的时候。
姜川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一直停在原地的人是他自己。
他内心深处就始终觉得,她会回来。
事实证明,他错得有多离谱。
贺辞东一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皱眉继续多说了句:“于家和你们家至少还有交情在,于茜在外躲了那么长时间也是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难看。姜川,所有人都在尽力维护这一点,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都记得不要走到不能收拾的那一步。”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在感情中始终是个孩子。
混子如姜川,到了此时此刻也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他恍惚问贺辞东:“是不是太迟了?我是说,她还会……哪怕像岑景那样,愿意见我一面……也好。”
“他们不同。”贺辞东毫不留情戳穿他最后的幻想。他抬头看着岑景先一步离开的方向,然后收回视线说:“他现在之所以还愿意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妥协,是因为他还有自己的骄傲。”
就算他躺在他身下,眉眼都是情潮。
哪怕他抓着的袖子颤抖着攀向高峰,他的灵魂都不会向任何人臣服。
贺辞东从未真正束缚过他。
他只是在他岌岌可危的那刻托举着他。
在他想要松手的时候强硬将人拽了回来。
贺辞东唯一狠的。
是在发现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固执地决定将人留下。他知道他倦过,也累了,可是明知他撑得艰难,贺辞东还是狠了心。
因为舍不得,也放不开。
岑景曾是幼年的那个孩子这个事实,是他这辈子都始终会背负的愧疚。
可后来遇见的岑景,才是每到深夜如期而至的噩梦。
梦里不是恐惧痛苦,而是恐惧失去。
连贺辞东自己都弄不太清楚,他是因为什么承担不了再一次这种失去的。
他在寻找岑景的那些日子他反复回想,后来想清楚了,大约是他记起幼年,回想起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后来又把他忘记,然后就凭借着这个理由,把人伤得体无完肤的那刻起的。
这辈子会喜欢上一个人这种事,对贺辞东来说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可能。
他最初也不清楚,这份不可能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后来他清楚了,却是以岑景的性命作为代价。
这个代价,贺辞东会直接从根源,彻底掐断第二次发生的任何一丁点可能。
他们的过去完全不能生搬硬套在于茜和姜川身上。因为有的人因为骄傲留下,哪怕他短期伏蜇下来,那只是为了重新站起,并且坚信自己能做到。
而有的人因为骄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