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知晓身份后,我就开始迷惑了,若魔族皆恶,那我自己呢?师尊又是为什么,始终不曾舍弃我。”
“再后来,人界出现魔气裂隙,很多人都被魔气污染,我当时想,原来魔真是恶的,竟然拉普通人入魔道,煽动他们杀人做坏事。”
“可当我回了魔界……看到普通的魔族民众,我才发现,那些被污染的人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魔,他们只是被激发了内心邪念的普通人。”
说到这里,白梵路稍稍有些激动,他握拳,看向凌青子,认真道,“师尊,我怀疑那些魔气裂隙是有人暗中捣鬼,虽然现在我还未查明原因,但我有种感觉,那东西并不是魔界造成的,那是本来就存在于人界的。”
“魔族不过是被逼到绝境,恰好借助它,获得与仙界对抗的时机而已!”
凌青子没料到白梵路竟能想到这些,他眼神微微一动,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大徒弟。
他此刻面容坚毅,侃侃而谈,颇有些那个人的风范了。
“师尊,徒儿承您教导,自问哪怕如今成魔,也未做任何昧心之事,但在立场上,我却不得不与师尊、与天枢门、乃至整个仙界为敌。”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样敌对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白梵路垂眸,“师尊,三界众生皆平等,两方争战势必伤及无辜,人界也不能幸免,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不争战,真的不可以吗?”他问,复又抬眼,目光灼灼看向凌青子。
凌青子回视他,颔首道,“若无野心,自然可以。”
“那不是野心,魔族只是想要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
“就因这安身立命,在人界国与国之间,弱肉强食,也是一样的道理。”
白梵路沉默片刻,“所以师尊的意思,争战是不能避免的了?”
凌青子一笑,“并非是这个意思,若争战双方中的领袖有足够实力,又愿意握手言和,并非全无转圜的余地。”
白梵路听出些他话中暗示,“那师尊,我有个请求,或许能避免这一战,或许仍旧不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墨儿希望我做什么?”
“若师尊愿意,请将衡清之钥归还我族。”
“衡清之钥?”
“对,”白梵路道,“那原本就是魔族的灵脉。”
可凌青子却摇了摇头,“有一段时间或许是,但其实衡清之钥属于上古神祇昭诃帝君,本该是仙界之物。”
昭诃帝君……
白梵路莫名觉得这个名号十分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凌青子不会说假话来诓他,白梵路也没想到,衡清之钥竟然还有这个来头,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即使如此,魔族仰赖它生存至今,却是……”
凌青子轻轻一叹,“并非为师不肯交还,只是那衡清之钥,早在五百年前大战中就遗失了,并非在仙界,故而我也无能为力。”
“怎会遗失了?”白君冥说的是被仙界夺走,如何能随随便便遗失?白梵路不解。
“此事颇有些曲折,”凌青子似乎不愿多说,只道,“但应是落去了人界,我也曾多番寻找,却一直没找到。”
落去人界?难怪在仙界一直没有线索。
可人界那么大,更加不好找了。
凌青子看白梵路皱眉苦恼,微笑,“墨儿只是向我要回衡清之钥?我本以为你会要求我,不让仙界进攻魔界。”
他的语气带着点和风细雨般的宠溺,和几不可察的试探,可惜白梵路心中焦虑,并没听出来。
他只以为凌青子同他开玩笑,理解道,“师尊有师尊的立场和难处,我懂的。”
就算是第一仙尊,也不可能背离整个仙界为他出头,更何况魔界也不会甘心缩在他后面当缩头乌龟,这不是他们两个所能决定的。
只是白梵路琢磨的是道理,凌青子指的却不是。
“若是你要求……”
话到此忽而顿住,凌青子似自嘲一笑,道,“墨儿也不必忧心,天数轮回便是如此,你能阻止这一次,阻止不了以后的每一次。”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若仙魔终有一战,我定不会与你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