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路起初不明所以,后来才知原来那夜五皇子韩凌发动宫变,太子在狱中自尽,三皇子下落不明,现在新皇已经登基,老皇帝被尊为太上皇。
慕云河被新皇圣旨召回恒昌时,慕王妃和白梵路都已去了别处,问留下的家仆才知,他们回了凌潼的慕家祖宅。
而慕云河先入朝觐见新皇,受封为平南大将军,同时也接下了新的征伐令,拿下南蛮老巢永绝后患。
可以休整的时间很短,慕云河立刻马不停蹄赶往凌潼。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却被告知慕王妃和白梵路都不在府中。
原来凌潼所辖的多处乡镇涝灾刚过,许多灾民涌入外城,慕王妃是亲自出城去赈济灾民,白梵路也与她一道。
慕云河于是又立刻赶往外城。
到达城门口时正当日暮,这里的落日远不及西南之地的高原来得壮观,只是在大灾之时,饿殍遍地,哀鸿遍野,残阳嫣红的血幕之下,万物都仿佛镀上一层凄凉的苍金色。
就是在这样一幅画面中,有个人却格外显得与众不同。
只见他一袭素衣,长身立于草棚之外,朝一位蹒跚走近的老者挥手致意。
草棚仅是拿芦苇与硬树枝简单搭就,才比那人高出一个头。
在他周围,大大小小几乎全是这样的草棚,但他身后这一顶,似乎就因这人存在,而显得那么光彩夺目。
仅仅一个背影,慕云河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霖秋!
在马上还未来得及唤,那人就转身迎向老者,也因着这一转身,他朝向了慕云河现下所在的方向。
他头上还是戴着一顶竹篾白纱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慕云河却仿佛能清晰想象,那人温柔微笑,朝老者颔首致意的样子。
一瞬间这四周夕阳余晖的苍凉皆被驱散,慕云河只恨不能立刻飞到那人身边,将他紧紧拥住。
只是眼下这种情形,如此作为显然是不理智的。
慕云河就默默地在旁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人与老者说完话,半个身子欲隐入草棚内,才打算悄悄先去找慕王妃。
而在另一边,白梵路似是察觉到什么,他回头,斗笠白纱随之而动,须臾后摇摇头钻进草棚中。
里面正有一位妇人在等待,白梵路不作他想,开始专注替她把脉。
慕云河走过外城,本以为如此多灾民涌入凌潼,外城该是混乱不堪的,却不曾想一路上几乎不见任何冲突骚乱,一顶顶草棚就那样静默地驻扎着,带给人们安定和希望。
当找到慕王妃时,她正在查看赈灾账目,临时搭的行军帐篷外,灾民们排队领取米面,还有现场施粥,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云河!你回来了?”
突然见着儿子平安归来,慕王妃喜不自胜,拉住慕云河一通询问,知道是新皇让他回来的,只是不久还得回南蛮。
“要你攻下南蛮吗?你爹曾经也有这打算,但这肯定得是持久战了,恐怕几年都不一定能行。”
听慕王妃如此说,慕云河也颔首,“我明白。”
慕王妃问,“你见到霖秋了吗?”
“见到了,不过他忙着,我没去打扰。”
“嗯,我本不想让他过多辛劳的,但他主动提出要给灾民义诊,这涝灾其实最怕接着瘟疫,他胆大心细,真是个好孩子。”
慕云河想到刚刚见着的白梵路,问,“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这儿没有,你去问问霖秋?”
“好!”
慕云河就等着这句话,有了母亲大人的委任令,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去找人了。
慕王妃看着儿子跑出去的背影,不由地一笑,片刻又是叹气,“要去几年啊,这可麻烦了。”
白梵路坐在草棚中,正送走一位病患,“下一位请进。”
没听见回应,他以为外边已经没有排队的了,揉了揉肩膀正要起身,却听衣袂窸窣,又进来一个人。
这草棚颇为狭小,那人一进来就带来种逼仄感,应是个人高马大的青壮年男子,白梵路于是道,“请问有何不适?”
那人不答,直接伸出手,搁在脉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