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木椅,一下就逼仄了。
白梵路挑了挑眉,不语,眼角微垂,看一眼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来人不理会他暗示,甚至在他手上摸了一把。
“这位哥哥,独自喝酒何其无趣,不如让小弟我来陪你共饮?”
少年笑,本来是张俊郎英气的脸,举止神态却偏流里流气。
白梵路不露声色,手腕一转没能挣开。
行啊,又来这一套,好,奉陪啰。
“这位小兄弟,你不放手,却不知这酒要如何与在下共饮呢?”
少年哈哈一笑,这才爽快地松开了手,白梵路只不理他,自顾自接着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哎哎,你等等!”
少年正倒酒呢,一看白梵路喝都喝了,没来得及拦住他,顿时有些不乐意,抢过白梵路的杯子,“说好的一起喝,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义气!”
白梵路淡道,“义气?与你非亲非故的,有何义气可讲?”
少年气结,满上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至白梵路面前,白梵路正要拿起,不想一阵袖风拂过,那杯子却被那人捞回了自己跟前。
“且慢!”
“?”
白梵路不解,又搞什么名堂?
熟料少年微微凑近,手指勾住他下巴,轻轻一挑,白梵路抬眼看他,只觉这人瞳孔中目光灼灼,似映入街外灯火。
“上元佳节,此情此景,这样喝酒太没意思,不如……我们喝个交杯酒,如何?”
“……”
完全不搭腔。
酒肆里正热闹,催促的声音此起彼伏,店小二在酒桌中间忙前忙后穿梭,白梵路面色不动,右手一扬扔出去两枚铜钱。
其中一枚正中少年肚腹,却只贴上就被他飞身退开,而另一枚,哐当一声正落在店小二的托盘上。
“好准的手法……”
“真是厉害!”
托盘上摆满了饭菜酒壶,那枚铜钱不偏不倚,就着托盘的缝隙掉落,的确让周围的人看得瞠目结舌,暗暗叫绝。
白梵路起身,转眼已经走出酒肆大门。
“好哥哥,怎么说走就走啊!”
少年追上来,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跟在白梵路身边大声嚷嚷,“那么多酒没喝完,实在太浪费了,赶紧赶紧,回去咱俩继续喝!”
耳边实在聒噪得很,白梵路停下步伐,“这位小兄弟,你若觉得浪费尽管回去喝个够,在下还有急事,恕不奉陪。”
少年不依不饶,“我自己喝有什么劲?相逢即是朋友,我看哥哥你也是斯文讲理之人,怎的如此不给面子?”
这文绉绉的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倒头头是道,白梵路好气又好笑。
装,我让你再装。
“咦?哪位客官的钱袋掉了——哪位客官的钱袋掉了啊——”
酒肆里,店小二张着嗓子喊。
白梵路覆着人/皮/面具的脸上,一双勾人的眼睛与那张平平无奇的容颜格格不入,那里笑意分外清亮,闪得少年一愣一愣,“喂,你笑什么?”
笑得这么贼,非奸即盗。
“在下笑,盗亦有道。”
白梵路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少年起初没反应过来,而那店小二没听见店里有谁答应,已经开始朝外边儿喊,“哪位客官刚才在店里吃酒,把钱袋掉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