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宝贝?”沈喆明白他为什么收着这样一副破旧的耳机,就像自己也一直收着他送的那张光碟,“那我再送你一副不就完了?”
“不用,现在这样就够了。”
如今他们彼此互送物品太容易了,但在过去这副普通的耳机陪伴在梁赫身边数年。
珍贵的不仅仅是感情本身,在那之前的彷徨求索同样值得反复回味。所以他们已经在一起后,梁赫看到这私藏的旧物,心里仍旧能够掀起不小的波动。
他从沈喆手中接过耳机,放了回去,没话找话地问:“你收拾房间呢?”
“是啊,”其实也差不多了,沈喆看了一眼屋内,“去美国的机票订了吗?”
“嗯,我二十八就走。”梁赫和同事调换了值班时间,又提前请了两天假,这样可以在美国待一个星期。“你呢,我走了就回家吧?”
他说的是沈喆的父母家,今年他们在市里过年。沈喆一听笑了:“怎么了,你还担心我一个人住会怕啊?”
“你怎么会怕?”
“那就是怕我太想你,会寂寞?”
梁赫飞快别过脸:“这我哪知道。”
“我是会想你的。”沈喆说。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不了解他的人也许会觉得在装样子。但是梁赫听后,心跳砰咚加速,似乎又听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句“我爱你”。
“嗯,”梁赫闷闷地点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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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他们去看了之前赢来的免费电影,没有挑热门大片,找了一部看上去画面干净的爱情片。俩人都认为拍得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的人不是特别多。
之后在影城楼下吃饭的时候,他们碰巧遇见同样出来逛街的袁晶和袁皓晨,四人一起吃了顿便饭。
又过了两天,梁赫踏上旅程,仍旧到上海转机飞美国。可能因为知道有人在等着自己,无论是漫长枯燥的旅途,还是久未相见的父亲,梁赫的思绪触及这些时,产生了更加柔软的情怀——不觉得空虚,不觉得无所适从,他甚至认真考虑见到父亲后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梁政说会亲自来机场接他,梁赫以为他是一个人过来。但等飞机落地,走完了繁琐的入关流程,他也轻易在接站人群中找到梁政后,才发觉父亲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一眼看上去很年轻的东方女性,不过眼周与脖颈上的细纹泄露出她的实际年龄可能在四十岁以上。梁赫逐渐走近他们的过程中,这个女人一直在冲他笑。
“梁赫,”梁政先开口,“怎么样,不累吧?”
“还好。”
梁赫的视线瞟向那个始终笑着的女人,梁政会意,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在工作上认识的朋友,本来是想我自己来接你,等吃饭的时候再一起,你邱阿姨想跟着过来,早点看看你。”
“你好,梁赫,”女人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我叫邱芸,也是个中国人。”
“您好。”梁赫立刻就明白了,叫邱芸的中年女性八成是父亲新交的女友,甚至已经领证也说不定。原来他所说的“好事”指这件。
梁政的神情紧绷着,一旁观察梁赫的反应。
梁赫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咀嚼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态进展,以放松的神情对两人说:“我们一起走吧。”
梁政露出了微笑。
在梁政的车上,梁赫坐在后排,只能看到前面两个人的后脑。随着汽车发动,驶离机场,他陷入毫无边际的漫想。
父亲自从与母亲离婚后从未见和哪个女性走近过,其中是否有自己的原因呢?梁赫这样怀疑过,毕竟离过婚的单身家长习惯于从子女的角度考虑,从而为他们自己拴上枷锁。
可是他又觉得这与梁政的个性不符。因为他和父亲的关系实在过于淡漠,淡漠到梁赫完全不认为对方会替自己着想——没有抱怨成分,只是大脑自然闪现的推论。
究竟是误解还是事实,梁赫至今也没能领悟。
于他而言,父母在离婚后的情感选择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梁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为他找个后妈又能怎样呢?倘若父亲真为了自己保持单身多年,才是真划不来。
梁赫不自觉地猜测着梁政这些年的心路,前方的女人唤了他两声,将他从失神中拉回。
“梁赫,”她温和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他连忙答应:“我随便,没关系。”
“那还是吃中餐吧?”梁政插话。他吃不太惯其他风味的食品,驱车至一家中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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