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施阅坐在他对面沙发,没有叫醒,林斐迷茫的眼睛对上他,轻轻眨几下,像清透的湖水似的慢慢沉淀,直至清明透彻,任谁被他这样看着,都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傅叔叔。”
傅施阅点点下颚,气定神闲地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林斐盯着他看几秒,也公事公办,“我做完初步设计了,需要工程师和程序员。”
“明天我会安排。”傅施阅靠在沙发背,声音里没有情绪,“你做的什么设计?”
林斐从书包里掏出图纸,铺在茶几上,“我想做一款导盲犬的机器人,需要3D传感器,和路障记忆系统,装载智能语音导航。”
傅施阅倾身看一遍,“创意不错,ABB做过一款导盲机器犬,研发三年,至今没有解决针对复杂情景分辨反馈的问题。”
“哦?”林斐拖长声音,有点生气,“那就暂时不考虑这一点,可以和亲属搭建一个共享视角平台,遇到复杂的情景,亲属可以通过云端来完成操控。”
傅施阅曲指敲敲茶几边沿,不冷不热,“你反应很快,但是可行性有待商榷,具体的操作方案还需要和编程沟通。”
林斐站起身,图纸塞进书包里,也跟着不冷不热,“我走了,拜拜!”
手腕被干燥的手掌握住,力道猛地一收,林斐向后跌倒,背部贴到温热结实的胸膛,一抬眼,对上傅施阅清晰的下颌线。
傅施阅靠着沙发,低眼看他,伸手卡住他下颚,“生气了?”
“你让我等太久了。”林斐调整个舒服姿势,坐在傅施阅大腿上,背懒洋洋靠着,像小猫似乎窝在怀里。
第一次,和一个人的距离那么贴近,有种踩在道德底线边沿的刺激,背后的身体紧实宽阔,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莫名有种可靠安稳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缺乏父爱呀?林斐想。
傅施阅低笑,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小甜糕,现在还生气吗?”
“生气。”林斐抬起眼,一口咬住眼前的下巴,不轻不重地磨磨牙泄愤,“罚你和我约会,你掏钱,我打车来你们这一周零花钱都没了。”
一墙之隔的玻璃门外,尚未完成工作的几个人,如不是碍于傅施阅还在这,会立刻拉个小群,原来傅总并不像看上去不近人情,这会多柔情蜜意。
只是……这看着也太嫩了吧?
灯光昏暗的清吧,晚上八九点,是人气最旺时刻,台上歌手抱着吉他有气无力的唱民谣,不同酒吧灯红酒绿,暧昧涌动,这儿看上去干净雅致。
静谧角落卡座,林斐拿着菜单噼里啪啦点一桌酒,“傅叔叔,喝酒吗?”
“喝得少,乙醇伤脑。”傅施阅看着他熟稔的动作,很是随意地问,“你来过这?”
“来过啊,以前和周勉。”
林斐头也不抬,看着菜单,“周勉唱歌很好听的,他经常上去唱几首。”
服务员见缝插针,热情推荐,“你要不要唱?我给你预约。”
林斐犹豫,看向坐在对面的傅施阅,点点头,“好啊,我男朋友今天过生日,我唱首歌给他庆祝。”
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撩骚机会。
傅施阅微怔,眉头稍拧又松动,如果不是林斐提起,已经忘了这件事,“谁告诉你我的生日?”
“你默认你是我男朋友了。”
林斐抓住漏洞,从书包里拿出精致的小蛋糕,点上一根蜡烛,笑的两眼眯起来,像个小狐狸似的,“傅叔叔,生日快乐呀!”
橘色烛光跳跃在他脸上,亮斑闪闪灭灭,如同蝴蝶在震动翅膀,飞过的睫毛纤长漆黑,少年笑容灿烂明亮。
傅施阅微眯起眼睛,静静看着他。
“看我干嘛?吹蜡烛许愿呀。”林斐双手捧着蛋糕,递到他面前,“我知道你不想过生日可能和家人有关系,可是我喜欢你,今年不想让你那么孤独,如果你介意,就别把它当生日蛋糕,当成普通蛋糕就好了。”
傅施阅倾身吹灭蜡烛,声音很低地说,“谢谢。”
林斐放下蛋糕,煞有介事地道:“你没许愿,浪费这个许愿的机会多可惜,我帮你许一个。”
傅施阅觉得好笑,生日与他而言,毫无特殊意义,如果说有,那代表的是不幸和诅咒。
至于许愿,有人对着蜡烛许愿,有人对着流星许愿,还有人对着菩萨许愿,除了短暂的心里安慰,想不到任何实际作用。
林斐认认真真想一阵,单手撑着下颚,淡蓝色的灯光里傅施阅的脸隐隐约约,这一刻,林斐难得真诚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