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竟然破天荒地找过来,显然是有事,进门的时候眼睛还有些肿,鼻尖也红彤彤的。
曲长负冲刘元抬了抬下巴,刘元识相地为曲蓉拿了块冷帕子奉上,便带门出去了。
曲长负并不安慰她,开口还是那个语气:“发生什么事了?”
曲蓉的话里带着哭腔,眼泪汪汪地说:“哥,我可能闯祸了。”
她说完这句话,定了定神,把整件事情讲了出来。
像曲蓉这种闺阁小姐,平时能出门一趟不容易,通常要跟当家主母请示。
但就算借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找庆昌郡主,因此平日很少抛头露面。
今天恰好赶上庆昌郡主回娘家去了,又是曲蓉的朋友宋琳生辰,两个女孩便相约上街去逛胭脂铺。
谁料想,正好就碰上了同样出门闲逛的赫连素达。
赫连素达见了两个小姑娘,不但出言调戏,还试图去握曲蓉的手,被曲蓉踩了两脚,这才哈哈大笑着走了。
曲长负还以为她吓成这样,是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祸,听完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被别人给调戏了。
他道:“好了,别哭了。他不是没碰着你吗?等再晚点,我让小端去驿馆里揍他一顿给你出气。京城也不会有人传闲话的,你放心罢。”
曲蓉抽噎着说:“哥哥,对不起,我不是要出气,我身份卑微,承蒙哥哥庇佑才能活到现在,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小事,我不会来给您添麻烦,只是、只是……”
她说着忍不住又哭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曲长负实在觉得头大,他聪明绝伦,平生很少有这种领会不了别人意思的时候,要是换个人敢在他面前这样磨磨唧唧,早就被轰出去了。
他不会安慰人,向桌上看了看,将点心碟子端起来,往曲蓉面前一放,命令般地说道:“吃一块。”
刘元站在房门口听着,都忍不住无语,简直服了自家这个大少爷。
这算个什么安慰办法,哪有人痛哭流涕的时候你还逼着人家吃东西的,这不是添堵吗?
他知道二小姐在府中的日子,还不如他一个在大少爷跟前的奴才好过,心里也一直对这个小姑娘挺同情,见少爷这个态度,怎不住就想进去劝一劝。
毕竟在刘元心目中,他家少爷其实是这天底下最好心肠的人,只不过脸色冷了些,也不好叫人误会了去。
曲蓉不敢违拗曲长负的话,已经随便拿起块点心咬了一口,然后红着眼睛愣了愣,又咬了一口。
她说:“真好吃。”
刘元:“……”
是兄妹没错了。
曲长负这点心还是宫里赐下的,香滑酥甜,把曲蓉对生活的渴望都吃出来了。
她之所以吞吞吐吐,是拿不准素来冷淡的兄长会不会帮助自己,向他求助,又会不会弄巧成拙。
但想一想,她还有好多好吃的没有吃,好多好玩的没有玩,还想在这个花花世界里好好活着,怎么也得试试。
曲蓉吃完点心,犹豫一下,压低了声音:“我觉得,赫连素达是故意冲着我来的。”
曲长负皱了皱眉:“何以见得?”
曲蓉道:“当时街上的女子很多,我并没有能被人在千百人中立刻看到的美貌,但他偏生只跟我说了话,甚至连旁边的宋家姐姐都没有理会。南戎来的使者怎会如此无聊?我怕……”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怕我会被送到南戎去和亲。”
曲长负皱眉道:“去南戎和亲,怎么也应该是宗室女子,又怎会轮得到你?”
两人的思维方式不同,曲长负对这种内宅套路不太熟悉,曲蓉却十分敏感。
她见过一些小姐被家中姐妹继母陷害出嫁,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她觉得自己是被人坑了,但如果赫连素达真的要带她回南戎,她又怎么可能拒绝。
父亲肯定不会管,就算是大哥,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啊!
这时曲长负又问:“那赫连素达又是怎么知道你在那家铺子里的,今天出门的事,你都和谁说了?”
曲蓉说除了相府的少数人,只有跟她一块出去的宋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