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打满算,袁绍都该给他们五千到一万兵马:五千是他与糜荏的战功所得,一万是他们两人要西征董卓。事实上但凡袁绍有点脑子,就该至少给他们两万兵马,让他们去和董卓打。
可是现在,袁绍竟只想用一千士卒打发他们?
——这是在寒碜谁?!
曹操大怒,找袁绍理论,结果不欢而散。
糜荏得知此事,嗤笑不已。
他听得荀彧感叹:“天下大势如此危急,关东诸军却贪图安逸,董卓如何不能把持天下?”
洛阳的惨状,他已深深见识到了。同样他也见识到,如今天下各地烽烟四起,大多人却依旧只顾争夺眼前利益。哪怕强敌在前,也会龟缩起来内斗,置天下社稷而不顾。
有这些人在,大汉何愁不败,朝廷何愁不亡?
糜荏捏捏他的手指:“别太担心,这个乱世总会结束的。”
他亲自去了袁绍营帐,询问关于群雄分兵之事。
“原来糜国师是为此而来,”袁绍微笑道,“可这兵马是大家论功行赏所得,并无不妥之处啊。”
不错,这一千兵马,正是他为报复糜荏前段时间轻慢越距的言行举止。
他要这人知道,关东联盟军是被他袁绍掌控在手中,不是什么琉璃商贾能觊觎的。
糜荏道:“敢问袁盟主,诸位是如何论功行的赏?”
袁绍闻言,挑眉嗤笑。
他正要随口搪塞过去,便见眼前这人不等他回答,直接道:“若是按兵马,那当时驻守河内的袁盟主领六万兵马,驻守鲁阳的后将军亦领六万兵马,在酸枣的群雄集合起来则有八万兵马,荏一人独占四万。”
他把这笔账算的很清楚,“那么如今论功行赏,袁盟主当得一万五,后将军当得一万五,而酸枣群雄当得两万。这两万之中,至少应当分与我一万。”
他见袁绍面上的笑容收起来了,又道:“若按战功,那河内、酸枣、鲁阳三方军队共同逼迫董卓,各自分的一万七千兵马,而荏被关东军派遣打头阵,击退董卓派来的校尉典松。”
“这份战功,难道在袁盟主看来不值一万兵马,只值一千?”
袁绍闻言,面色彻底沈了下去。他看着糜荏,眼中有了显而易见的不悦。
“糜国师,”袁绍淡道,“正如你所言,逼退董卓的功劳是大家的。如今你一人独揽,是不是太过了?”
他早就告诉韩馥,不该让糜荏参与进来。现在看来这人不仅没本事,还特别爱揽功劳,拿着些鸡皮蒜末居功自傲!
糜荏笑了:“独揽?荏尝闻袁盟主年少时尤爱扶危济困,为所有不公打抱不平,想不到过河拆桥的本事更是一绝。”
袁绍听得此言,瞳孔一阵紧缩,头皮更是发麻,差点怒发冲冠!
这人竟如此不留情面,直接辱骂自己?!
袁绍恨不得就从座位上跳起来给糜荏一刀,让这贱人知道他袁本初的厉害!
但他到底还很清楚现在不宜与糜荏撕破脸面,忍着怒意刚要为自己辩解,便见糜荏那厮又开口了。
“荏本以为自己集四万兵马来为袁公复仇,为袁氏一族复仇,可以得到袁盟主青眼。想不到,袁盟主竟一点都不为此动容。”
“或者说,”糜荏意味深长道,“其实袁盟主只是打着为你的叔父、宗族报仇的旗帜,内心深处却……”
这一句话,糜荏没有说完。但其中深意,袁绍完全想得出来。
一道惊雷轰然炸裂在袁绍耳畔,震的他双耳轰轰做响,思绪空白一片。
糜荏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叔父死了,整个家族都亡了,难道他不难过吗?用得着一次次戳他伤口,把伤口上那渐渐愈合的新肉都掰开来,暴露在众人眼光之下吗?!
——到底是商贾出身,没半点士族的教养与大气!
袁绍深吸一口气。
他努力牵扯出一个笑容,因为实在太过扭曲,显得他整张脸都是狰狞无比的:“糜国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袁氏一族没了,绍怎会不悲伤?”
“只是这五万兵马是诸位一起攻下雒阳后收编的,自然都是群雄的,绍哪能撇开诸位单独安排?”
他这话显然就像是蹴鞠,自觉将球踢给群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