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威恨恨地“呸”了一口,道:“那是王木哲运气好,他拍完马河东的戏,下一部戏就是和我们搭的《九流》,沈朝那种执拗搭戏的方法把王木哲给带出来了,不是人人运气都这么好的,被马河东拍了什么撕碎了之后的悲剧还能重头再来的!苏宣!”
苏宣的目光从打光设备的间隙里落在还在片场上的沈朝身上,他和华威站在打光伞背后交叠的暗影里,专注地注视着在所有光圈的集中点下的沈朝。
光暗交错里,朦脓烟尘中,背光处这缝隙里露出来的光落在苏宣身上,沈朝满满地占据了苏宣眼前这个唯一有光的缝隙。
沈朝穿着黑色的长袍,佩剑也是古朴又不起眼,但是站在台上,苏宣就移不开视线了。
苏宣出神地说道:“我运气的确是不好,拍完了之后我可能也会走不出来了,就和你说的一样,被撕碎了什么的。”
沈朝好似突然发现了一个人站在阴影处的望着他,忽然转头皱眉来找寻这个注视自己的目光,最终看到了缝隙里在对他微笑的苏宣,他眉头松开来,毫不犹豫地向苏宣走来。
华威说:“那你还…”
苏宣笑着打断了华威的话,他眼睛亮亮的,好像有光在里面闪动:“但是沈朝一定会把我拼起来的,把我带出来的!”
华威拧眉:“这关沈朝…”什么事…
他话还没说话,背后的反光伞一下被拉开,所有刺目的白光落入这个漆黑的角落,苏宣脸上只有一线的光被迅速拉宽扩大,照亮他整个身体,沈朝一步向前,他紧紧拉住了苏宣的手腕,不错眼地看着苏宣,说:“你怎么躲在这里?”
苏宣彻底放肆地裂开嘴笑起来:“这个角度看你特别好看!”
沈朝淡淡地看苏宣一眼,又转头对华威点了个头说了句:“华导。”权当是打招呼,就无比自然地拉着苏宣的手腕走了。
华威有些怔怔地看着沈朝和苏宣逆着光的背影,苏宣似乎在和沈朝比划着什么,连笑带蹦的,沈朝侧头安静地看着他,偶尔点点头,手上却没有放开。
华威看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华威完全不知道沈朝是怎么从一个黑漆漆的缝隙里找出苏宣的,也不知道苏宣是为什么如此坚定只要有沈朝,他就一定能走出来。
但是他拍戏这么多年,少有见到两个演员之间,导演都完全无法介入的联系。
华纳不能,他不能,那估计马河东也很难做不到分开这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华威忽的笑笑摇头,他走出来随手把烟屁股扔到了垃圾桶里,自言自语:“这两人看起来跟两口子似的。”
……
苏宣的大头戏都在感情戏这里,他经过钱淮的调教之后对这种感情文戏举重若轻,拍得流畅又轻松,排除十几个“老婆”有时候会弄混他之外,连华威都很满意苏宣的文戏表现。
这一段拍得离奇的快,很快就拍到春桃怀孕的阶段了。
春桃怀的就是容胭脂,一个地方一个时间点上,总不能有两个人。
于是外面这个大容胭脂便开始渐渐重病消散,东三娘已经对大容胭脂心生好感,倾家荡产全力救治他,但依旧无济于事。
同时,白荻也正在这个时空里找寻女主的踪迹,却暴露了身上的日冕,这日冕是是女主师门的神器,所以白荻被女主师门所追杀,白荻也弄清楚了,女主在这个时空还没出生。
白荻无意连累容胭脂,但却因为他曾经被东三娘所救,有人说在春桃居附近见过他,导致了女主的师门追杀而来,杀到了春桃居。
《九流2》的结尾就是雪夜里一群人围在春桃居外,白荻一人执剑不准人上前一步,杀得煞性大发,白荻为了不打扰容胭脂,设定了结界,和这么多人互相屠戮,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而春桃居中,容胭脂双眸微闭合躺在东三娘怀中,身体渐渐透明,而临近房间中,春桃面容苍白,正在临盆。
容胭脂向东三娘坦白了自己就是春桃正在出生的孩子,把自己的桃花扇留给了东三娘,他含笑挥舞了一下扇子,窗外桃花树枝芽怒发,灼灼盛开,大雪落下,桃花花瓣吹雪而落,他消散在了吹拂进窗户的桃花中。
东三娘知道了容胭脂的身份之后,跪在雪里里阻止老鸨要淹死刚刚才出生的容胭脂的行为,最终老鸨心软,东三娘昏迷过去,在这之后,她很快便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醒来一次,春桃抱着刚刚出生的容胭脂满脸是泪的凑到东三娘上前去,说:“姐姐,你给他赐个名吧。”
东三娘虚弱地刮了刮容胭脂的鼻子,道:“就叫你,容胭脂吧,春桃,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她这话一落,便缓缓阖上了双眸,她手中握着的桃花扇掉落,扇面的美人缓缓幻化成东三娘的样子。
世人皆道,胭脂公子扇上是他挚爱之人,如今便真是如此了。
而身体已经消散的容胭脂却长叹一声。
他肉体虽然已经消散,但灵体仍旧存在,他经此彻底大彻大悟,明悟爱恨道义,反手一扇穿云,天空中厚厚的雾霭散开。
雪停,花落,光满人间,容胭脂飞升。
东三娘把桃花扇留给了春桃,春桃又留给了容胭脂,这便是容胭脂的因果之道。
而在外血战的白荻在意识杀得神志不清之际,见到了容胭脂身穿桃花内衬白衣,手拿扇子玩世不恭地笑来,他一扇便把这些追杀之人扇得灰飞烟灭,白荻见敌人不在,厮杀到此他早已体力不支,恍惚之中脱力跪地,用断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容胭脂见此用扇子砸了一下白荻的头,笑骂道:“呆子,你倒是宁愿浪费法力来张开结界,不让我知道有人前来追杀,我早已不怪罪你,你何苦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