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颂靠着墙壁尚未站稳,便瞧见身前石壁蓦然凭空消失,一双磷火般的眸子显露出来,一头凶兽十分迅猛地朝慕祁扑过来。
“小心——”
小孩尚且懵懂呆立,陶颂出声提醒,却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将他飞扑在地,护在身下。
那头花狸猫体型巨大,自二人身上越过,利爪在陶颂身上一划,护身的结界霎时崩塌,鲜血染红了半只爪子。
它扑了个空,竟也未停,嚎叫一声便再向喻识扑来。
喻识却于此时觉得气海再度翻涌,身形略一滞,狸猫的尖牙已近在咫尺。
他拔剑去砍,这猫竟然毫不畏惧,一口咬上利剑。喻识只觉得它力气颇大,这锻造精良的法器隐隐有些要断的意头。
这猫似乎要和他较劲,只咬着剑不松口,二人僵持一瞬,一道皎然剑光骤然自大猫身后亮起,一剑劈开了它的身躯。
狸猫凄厉地惨叫了一声,仰头挣扎一下,便轰然倒地不起。
喻识拔出剑来,果然咬碎了一段。
但他已顾不上这剑了,陶颂半身鲜血,勉强拿山月稳住身形,半跪于地仍有些摇晃。
慕祁一把抱住他,十分惊恐:“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陶颂头晕眼花,那狸猫尖爪太厉,被它划了一下,他只觉得一路疼到了心口,又拼命动了一剑,眼下像半个身子都穿了似的。
他一阵恍惚,头顶脚下却又一阵摇动,他被塞下几口丸药,才隐约听见喻识惶急的声音:“陶颂!陶颂,你能听见么……”
陶颂缓缓睁开眼,眼前逐渐清明,打眼便瞧见慕祁抱着他胳膊哇哇大哭:“哥哥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的血!”
陶颂仍觉得疼,见他安然无恙,也没有心力开口抚慰,又见喻识小心翼翼地扶住他,一脸忧心并焦急:“能吃的药我都给你吃了,好点了么?”
这丹药似乎用途不大,他依然疼得厉害,只能勉强缓和了语气:“没多大事……”
方说罢这几个字,脚下又是一阵剧烈摇动,尘土石块在周遭哗啦啦地作响。
“石壁震成这样,想是外头斗得厉害。”喻识皱起眉头,“得赶紧走。”
慕祁抹抹眼泪,跑出来:“跟我走,我阿公让我来接你们的。”
喻识一手托住陶颂:“我背你。”
陶颂略微摇头,却是反手把住他的脉息,语气一沉:“比方才还严重?”
喻识早觉得心下拉扯得厉害,只能躲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是紧要关头越是坏事。”
陶颂堪堪压住涌上来的一口鲜血,飞快地封住几道大穴,复开口:“就这么走吧,给你省点力气。”
喻识还要劝,陶颂只道:“这路上还不知有何意外,我行动不便,背着我更连累你出剑了。”
他站起来,又将山月放入喻识手中:“你的剑断了,用我的。”
头顶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喻识略一思索,便接住剑,牢牢地握住他,尽量快步地跟着慕祁走去。
所幸,这一路虽地动山摇不断,却再无其他凶兽。
慕祁带他们穿过一道禁制时,喻识提了一路的心,终于安稳放下。
此地像是一个洞穴深处,干净妥帖,想是慕祁住处。四下燃着几处烛火,两张小榻,一方桌案,笔墨纸砚,锅碗瓢盆,倒一应俱全。
内里还有一汪清泉水,也不知何处引来的,泉眼咕嘟咕嘟地冒着水花。
喻识依稀辨出,其间有些妖法印记,只看了一眼,肺腑间突然撕扯得便愈发厉害。
他只能缓了口气,再向别处打量。
再向深处便是另一道禁制,喻识看过去,禁制之外是洞穴出口,外头漆黑一片,林木萧萧,皓月朗朗。
也不知外头过了几日了。
慕祁顺着他的目光:“这是我阿公设下的,不让我出去玩。”
喻识只点了点头。
大妖设的禁制,他定然只能硬破,眼下已十分麻烦了,不宜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