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小蛮山妖邪之势愈演愈烈,有修士探查到,一条黑麟大蟒率诸多妖邪,盘踞此地,侵扰得百姓不安。
仙门之中五派联手,最后却因疏忽巧合,并未除掉这条大蟒,只令他重伤潜逃。
这一逃,便留出了后患。
收来云台的几只妖物,与外头里应外合,自云台拐走了许多小弟子。
其中有陶颂,也有喻识的二师兄祁尔。
陶颂只是被当作了小弟子之一,但祁尔,是因为与这条大蟒,有一段年少时的□□。
陶颂对这段陈年旧事并不如何清楚,只是隐约听云台门中流言,此妖偶然受过祁尔恩惠,从此便三番四次地缠着他。
此次也带走祁尔,大抵是余情未了。
后来喻识虽将他们救了回来,但此言一时于门下传得沸沸扬扬。
云台清净,断容不下与妖物有这般荒唐牵扯,即便祁尔没有什么心思,这等事端如对外漏出一字半句,终究败坏门风清誉。
陶颂印象中,此事纷纷扰扰闹了许久,大到他整日卧床修养,都能听得满耳皆是。
仙门之中,越是禁忌,越容易惹起连绵猜测,何况此事染着些隐秘的桃花色,不断刺激着门下诸多躁动的年轻心肠。
最后是喻岱长老出面,提议全盘抹掉祁尔的记忆,才堪堪平息这场无休无止的流言。
陶颂记得那时,暴雨惊雷连绵半月之久,尚掌门还是将门中所有人聚在正殿之前,以此事隐晦又明显地警戒门中子弟,末了递给祁尔一碗药。
花枝歪斜,祁尔始终未于众人面前发一言,端正跪下,沉默地一饮而尽。
喻识却知道得更多些,这不是第一次师门处置祁尔。第一次,也就是门中刚知晓此事之时,师父废了二师兄全身的修为,才将他的命保住。
喻识对这条大蟒,只有怨怼。
他二师兄从来端方严谨,品行出众,若不是被这一遭冤孽纠缠,何至于三番五次地被门中议论处置。
许是因自身经历之故,喻识名声大些后,祁尔便对他身边之人看得很严,被抹掉记忆之后,这个性子也并未改。
喻识只由着他。
别处不论,若他也牵扯上这样的事,师父于云台,当真再无法立足。
这许多年过去,他竟然于此时此地再听见这大蟒的音讯,喻识只觉得一股怒火直烧上来。
慕祁原本抱着喻识的脖颈,瞧见他稍稍变化的脸色,不由有些松开了手,怯怯开口:“哥哥……”
喻识回过神,这到底与幼童无关,但他一腔心思平息不下来,只递给陶颂:“我手酸,你抱一会儿。”
陶颂还没开口,慕祁便挣扎着跳下来:“不用了不用了,我……我自己有腿,我能走……”
小孩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还偷偷觑了陶颂一眼。
陶颂也不会真吃小孩子的醋,此时瞧他乖觉的模样,倒生出几分好笑,挤兑他一句:“现在能跑了?”
慕祁倒会察言观色,见陶颂不生气,堆出一个乖巧的笑:“我……我歇好了。”
默了一下,又十分大胆地伸手扯住陶颂的衣袖,大眼睛眨巴眨巴。
陶颂拉住他凉凉的小手,慕祁瞬间就开心了。
他抓紧了陶颂,又涌上几分安心,不知怎么地,他似乎,更喜欢这个人。
甬道里异常安静,鲛珠光华铺地,头顶浩瀚渺茫,脚下无尽无止,喻识只觉得走了许久,除了慕祁在一旁蹦蹦哒哒,四下皆悄无声息。
这份悄寂持续了许久,终于在他转过一个弯时,被一道呼啸的风声打断了。
这呼啸之音自石壁内而来,以摧枯拉朽之势,飞速而来,却于距离三人几步之遥的地方,陡然停下。
隐隐的压迫威势,似乎马上就要破壁而出。
这戛然而止,与其是示好,还不如说是,示威。
喻识与陶颂对视一眼,已然满心防备。
慕祁却小小扯了扯陶颂衣袖,躲在了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