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识没有头绪:“和临安有关系?”
“自然没关系。”崔淩笑了笑,“几位掌门长老想亲自去查探,封散人在此处立了个显眼的封山鼎,他们便想邀封前辈同去,也顺路来问问封前辈对此异象的意见。”
喻识明白了,仙门是怀疑这剑气是随他真气变动,来探探封弦的口风,看有无他活过来的消息。
喻识略一沉吟,只道:“让我去见楚笙吧。”
*
日光渐移,静室内燃着沉水香,沉谧的香气飘散了一屋子。
楚笙躺在榻上,面色白得如纸一般。
帘帐轻拂,喻识坐在案前,与他四目相对。
楚笙张张口,眼角便划出一滴眼泪:“六师弟……”
喻识心下一酸。
当年楚笙意气风发的样子仍历历在目,谁能想到,不过百年,却是今日情景。
喻识压了压澎湃心绪,回想起归墟中事,拾起话头:“大师兄临终前,还对我提起你。”
楚笙双手轻轻颤抖。
喻识接着道:“师兄说,他出不去了,左右你们二人的婚约也不曾昭示,让你再去寻个人做道侣。”
楚笙泪流满面。
喻识默了默,稍稍低头:“他说,你最不会防人,心里也没有成算,让我帮着挑一挑,别被旁人骗了去。”
楚笙已泣不成声。
喻识听他哭了一会儿,一时也心如刀绞。
往事勾得他气海翻涌,他分神调息了一会儿,又听得楚笙颤颤开口:“他……当真不曾怪我……”
喻识顿了顿:“这就是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的心结?”
楚笙阖上眼睛,眼泪不住地往下淌:“……我只想再见他一次,就一次,我不是有心要害他……”
“你在临安遇到了陆双,他用造梦术把你困住的?”喻识其实差不多有个推断。
楚笙缓缓睁开眼,哽咽道:“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他恨我……可你们死在归墟,喻师父去救你们,也死在了归墟,我怕他误会我,我只怕他到死都恨我……”
他哭得断断续续,又啜泣了好一会儿,才再开口:“我在姓陆的幻境里,能见到孟弋,我舍不得离开……我醒过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喻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听得难受,念了几遍道经平复心绪,方道:“我信你。”
不等楚笙回答,他又缓缓道:“我如果不信你,也不会让封弦告诉你我的身份。我信你不是有意的,但当初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前去,而且……”
他顿了顿,又道:“那个小潭的埋伏,不是古战场的遗留,而是人为。”
楚笙大惊失色:“人为?”
喻识瞧着他的反应,便知道信对了人。
除非他打小就装成这副样子,否则绝非是他与外人勾结下的杀手。
楚笙果然也是被人利用。
喻识心下起了些酸涩的怒火,烧得整个胸膛生疼。
他师父师娘师兄弟,连同楚笙的一辈子,都毁在了幕后之人的手里。
他克制了片刻,又问道:“你得告诉我,你离开归墟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楚笙还沉浸在震惊中,颇为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怎么会是人为?难道不是意外么?我以为是我去时,没有探查到那个地方有异,难道……难道根本就是有人在我走后布置的?”
喻识叹了口气,索性过去坐在榻边安抚他:“我不敢肯定,所以你得好好想想,那几天发生了什么?”
“我好好想,好好想。”楚笙终于有了些精神,打理了一遍思绪,才从头说起。
日光纯净,房间里映出些花木交错的影子,歪歪斜斜的,在风里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