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未等他过去,便有一道更为冷彻的剑光袭来,生生挡在他身前,直将卢往的剑劈飞出去。喻识身法略一斜,没撞上。
计划突生变故,喻识眼疾脑快,就势崴了下脚,歪在了地上。
卢往一晚上让人打落两次佩剑,心里十分不爽。他稳住身形,正要呵斥,却陡然对上陶颂淡漠的眸子。
陶颂就是,不厌其烦地将卢往打服的那种人。
卢往对着他,从来便生不出什么底气。
陶颂瞧他一眼,转头就去扶喻识,分外关切:“你没事吧?”
这亲切的眼神,这担忧的表情,这柔和的语气。
喻识险些以为自己崴的不是脚,而是脑子。
或者陶颂崴了脑子更有可能。
喻识一时震惊,只低声道:“不要紧,不过是崴着脚了。”
这语气落在陶颂眼里,生生脑补出了宽宏大度。
陶颂念起他的身份,心内极其不快,盯着罪魁祸首,便开始责问:“卢往,你与这六长老何怨何仇,切磋而已,何至于如此狠毒?”
卢往心道,你从前打我的时候,比这狠毒多了,是怎么好意思这样骂我的?
但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想了想,只得道:“陶师弟,我不过是拿出真功夫与他较量。若我输了,岂非落的是扶风山的颜面?”
陶颂皱起眉头,冷冷道:“你竟还知道师门脸面要紧。六长老第一场仅靠身法快些就赢了你,你却污蔑他使了旁门左道。这还不算,六长老大度不与你计较,第二场处处让着你,你竟想趁势伤人。”
又呵斥道:“你心里若还知道师承扶风,就行不出这般丢人的事!”
台下方才均见过陶颂燃灯,扶风山推出来的人说话自然有分量。人群中便颇有些信服的声音——
“原来方才误会了,这六长老竟真的如此厉害。流景阁还是传世大户,果真非同反响。”
“性子也好,处处让着晚辈,都不生气。”
“这卢往做事真不妥当,手也狠啊。”
“多亏了陶颂,这人还挺公道,帮理不帮亲,真明事理。”
议论声渐渐大起来,亦有扶风山年长弟子觉得面上无光,于台下出言劝和:“陶师弟说得在理,卢师弟一时年少气盛,多亏长老大度,才没酿出祸端。卢师弟快去与长老好好赔个不是,前辈宽和,定然不会与你再计较。”
喻识一听这话,登时不乐意了。
想道个歉就完事儿?完不了,得让这小毛孩记住教训,再不敢来上门惹事。
于是他一把捂住脚踝,瘫在地上,立刻做出咬牙隐忍的模样:“诶呀我这脚,真是疼得厉害啊,不会伤到筋骨经脉了吧!”
卢往正要不甘不愿地上前道歉,闻言不由愣住了。
四下已经隐约起了些许议论声,他怔了一下,忙解释:“不是……我…我方才根本没碰着他的脚...真与我无关......”
喻识连冷汗都能淌出来,痛苦道:“这剑气真是寒凉,不会触发了旧疾吧!诶呀我这身子骨,这一把年纪啊,我动不得了……”
卢往一脸震惊地盯着他。
这人演得也太像了吧……
不是,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卢往自己出的剑,心里清楚得很。这剑气要能伤着他,卢往愿意跟他姓。
偏陶颂这种蒙了眼的,忙跑过去查看:“是哪只脚?这只么?从前有旧疾怎么不早说,干嘛非要上去比?”
陶颂担心得紧,连碰他都不敢,只道:“你千万别乱动,我去找崔淩过来给你瞧瞧。”
“不行!”喻识一手拽住他,脑子转得飞快,“崔淩与各位掌门在一处,此事本不要紧,闹大了倒不好。”
陶颂急道:“那你想怎么办?”
喻识心道,你起开,让我再装一会儿,嚎两嗓子,抹抹眼泪,让众人再骂卢往两句就行了。
但陶颂非要凑上来,喻识于是只发挥了五成功力,连着喊了几嗓子,让冷汗顺着额发流了下来,再假装咬牙点了一下穴位,颤颤巍巍地扶住陶颂:“我封住穴道了,回去让封弦看看就行了,他有的是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