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识郑重对封弦道:“所以,你要帮我这个忙。若有人起疑,你务必要说漏嘴。”
封弦:“什么?”
喻识认真道:“若当真有人瞧出来了,你一定要大大方方地和他们承认我的身份。”
喻识神情肃然:“我就是第一剑修喻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他和艳动京城的第一花魁,在历经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后,生下的孩子。我爹风流得很,身边还有千年妖修,吸血魔头并吃人精怪,不肯要我,我娘刚烈,临终辗转将我托于顾老阁主照拂。我身世凄惨,体弱多病,但好在天资聪颖,偷学我爹的......”
喻识拿出听话本子的热情,信口胡编地过于投入,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突然走近了个人。
陶颂几乎要勒死长瀛了,立在夜风里,整个都在颤抖:“......你方才说...你是谁?”
第9章真正的第一剑修
喻识深觉燕华山庄与他这辈子的八字不合,每次胡说八道都得出点幺蛾子。
陶颂的声音让他心下陡然一慌,然住口之后,心下又觉着这一慌实在莫名其妙。于是他颇为淡定地回过头去,却瞧见陶颂的神色十分复杂。
有三分震惊,二分感慰,一分质疑,余下皆是......夹杂着浓浓伤心的酸涩。
喻识有一瞬间觉得自个儿很对不起这小毛孩,继而又觉得这份心思也很是莫名其妙。
不过瞧陶颂的表情,这个说辞,果真效果拔群。
喻识冷静了一下,拍板定了这套说法,十分郑重地冲封弦一点头,大义凛然地上了广渡台。
陶颂依旧于夜风中翻江倒海,长瀛难受地唤了一声,绒毛在他颈间蹭了蹭,陶颂才略微醒神几分,十分艰涩地开口:“封前辈......”
封弦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高深莫测地竖起食指,冲台上扬了扬下颌,示意他观看比试。
台上卢往已将配剑拔出,那长剑通体透着侵心蚀骨的寒凉,甫一出鞘,连带着场上气氛都冷了几分,相比之下,喻识手中薄剑就越发平平无奇,一出场气势便输了。
台下纷纷的议论声中,竟大多于此时便觉得场中胜负已分。
一位扶风山的高瘦弟子轻蔑道:“咱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把握一定能赢卢师兄。这场瞧着也并无新意,还看什么看?”
另一憨厚弟子笑笑:“咱们再学学卢师兄的剑法,也好长长见识。”
喻识盯着卢往这剑掂量了一会儿,心下居然也生出些拿不准。他想了一遭儿,第一剑修名声好得很,就算做个远远不及他的废物儿子,今后借着上辈子的光,也不至于敢有人随便欺负。
于是他抬了抬手:“你先出招吧。”这般输了也不至于太难堪。
卢往只觉得此人仗着辈分让他,是存了轻视的心思,顿时起了几分薄怒,要给喻识立个下马威。
他提剑上前行了几步,使出六成功力抬手划了一下,剑气如尖锐冰凌自喻识头顶三寸重重划过,于台下片片的惊呼中,呼啸着斩下他近身旁逸斜出的十数木兰花枝,玉色的木兰花瓣刹那间纷然扬起,飘飘散散地落了喻识一身。
方才那憨厚弟子竟呆呆道:“流景阁这位长老生得真好看啊。”
高瘦弟子顿了下,厌弃地瞥他一眼:“好看有什么用,徒有其表,不成气候。”
台下一片哗然,卢往甚为得意地一扬头:“长老不必谦让,既是切磋,也要尽全力才是。”
喻识却忽然勾起嘴角,眉眼间弯了一层轻松笑意,退了一步,竟利落地收起配剑,弯腰从地上拾起根合手花枝,和蔼道:“我比你年长,还是让着你些吧。”
台下哗然声比方才高了十倍。
卢往登时起了一腔怒火,想着既然此人这般不知好歹,也不必留什么余地了,沉着脸就将真气注入剑中,摆出扶风剑法的起手式。
台下陶颂颇为担心地看了喻识一眼。
喻识连步法都没有,只随随意意地立着,甚至站得都不怎么直。
卢往怒火更盛,执剑而起,裹挟着寒冽彻骨的气息,连迂回试探都省了,不偏不倚地一剑向喻识斩去。那剑势过于锋锐,直掀起汹涌烈风,越过台下众人,在化风湖上激起丈高的波涛。
然而尚未等众人惊呼出声,卢往的身形便陡然一顿,长剑立时从手中脱落,与空中晃了个圈,斜斜地插在了广渡台的白玉石阶上。
通体冰寒剑意未收住,阶上应声裂出数道长痕,一溜儿的灯火倏然熄灭。
阶边诸人连忙躲开,再向台上看去,只见卢往已仰面倒在地上,喻识手中那截玉兰花枝堪堪指着他颈间,距离不足一寸。
重重花瓣再次于空中飞起,打着旋儿飘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