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忆听了这话笑了笑。
余妈妈接着又说:“就是你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了,他从早忙到黑也挺辛苦的,你侄儿今天开始上幼儿园,眼看着开销又要越来越大……”
余忆一下沉默了。
他打电话回家,无论话题从哪儿开始,无论他愿不愿意,最终总会牵扯到他的哥哥余虹身上。余虹找他要不到的东西,他的父母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着余虹劝说他。
“你也知道,你这情况不能结婚,我们就只能指着余虹这一个儿子了,好不容易盼来个孙子,全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怎么也不能让孩子有个挨饿受冻的,你说是不是?”余妈妈继续说。
等到余妈妈终于提起他每个月给家里汇过来的家用还能不能再多个几千块,余忆才仓促地,找了个借口,将电话挂断了。
余忆知道自己最终仍旧会狠不下心,会把他们需要的钱汇过去。
他只是不想继续听着那些话,心里难受而已。
余忆不想继续难受,所以盖着被子强行让自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跟在余虹的身后慢慢长大,余虹不爱带着他一块儿玩,他年纪太小不敢一个人走太远,就远远跟在余虹那群结伴同行的男孩子身后。
后来上了初中,余忆有了自己的小小的朋友圈,也有了自己的小爱好。余虹依旧和一群人在街头打打闹闹,直到有一天把拳头砸到了余忆的身上。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这小子古古怪怪的,原来你天天都在琢磨着当个变态啊。”余虹将余忆的日记本甩在他的脸上,趁余忆低头去捡的时候一拳揍了过去。
余忆没有打过架,那天被余虹打得膝盖打颤,眼睛都睁不开。
回家之后余爸余妈看到余忆一身惨状,只是面露难色地说:“你不能怪你哥,是你自己不听话啊。”
余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很酸,仿佛流了一夜的眼泪,就像初二那年被父母锁在房间里哭了几天几夜的他。
他坐起了身来揉了揉眼睛,没揉出眼泪来。
他自嘲地一笑,看来他的确是长大了,难过的情绪过了一夜已经平淡了很多,也不会再抽抽嗒嗒地哭一整晚了。
余忆一大早去小区门口的银行里转了一笔钱到余妈妈的卡上。钱不多,几万块,能解决余虹暂时的难题,但无法永久解决。这笔钱兴许在刚转到余妈妈的卡上之后就立刻被余虹给取走。
余忆接着发了一条短信给余妈妈: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只会给你和爸爸生活费,哪怕不够了,我也不会再给。”
余忆发完短信后就一直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等到中午他也没有收到余妈妈回复的短信,汇过去的钱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没有回响。
大概就……这样了吧。
他仰了仰有些麻木了的脖子,拿起手机看了看,接着手指忽然动了起来,不同于他给余妈妈发短信时一字一斟酌的忐忑,发这一条消息的时候他的动作和表情都是极其轻松的。
“今天没有通告的话,陪我去一趟健身房好不好?”他问了句。
不一会儿,成凛就回了他消息:“下午是有通告的,你忘了?”
“我真的忘了……”余忆发了个捂脸的表情。
“你想去健身房了?”成凛又立即敏锐地察觉了出来。
“嗯,想去了。”余忆诚实地回答。
“节目大概要录到晚上八点,结束之后我陪你去健身房吧。”成凛说。
余忆马上说了声好。
过了一会儿,成凛又问了句:“今天你想要打拳么?”
余忆有些吃惊,成凛明显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他很快就放下心来。是成凛不是别人,他是可以对成凛毫无保留的。
于是余忆回答:“是,我想打拳了。”
“好,一会儿见。”成凛没再多问。
成凛在楼下等着余忆,余忆一路小跑着从楼道里出来,接着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这时候余忆从表情上已经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愉快,成凛侧过身给余忆系上安全带时看了余忆一眼,余忆的嘴角一直都是往上弯着的。
“我想从明天开始继续,没有通告的时候我都要待在录音棚里,把之前的一些歌曲重新做一些改编,可以吗?”没等成凛说话,余忆就抢着开口了。
“可以,”成凛瞥了余忆一眼,“是想为歌友会做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