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安静地把小饼干们包装好分别贴上便签写着【给妈妈】【给爸爸】【给直树】和【给和树】,然后回房间换掉了身上的浅蓝色睡衣,穿上一件黑色的短袖以及同色的长裤。扶了扶眼镜,千叶南树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从衣柜里拿出以前很喜欢用的蓝色双肩包,往里放了手机、充电宝、数据线,思考着别的什么,他拉开抽屉看到了一把口琴。
那是一把银色的口琴,整体造型细长,银色能反光非常漂亮。这把口琴非常眼熟,作为游戏道具被他拥有过,但这口琴的样式比较普通,千叶南树也不确定它在以前是否也被这个年龄的自己得到过。
千叶南树不记得它是怎么来的,就连它是否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抽屉里都不知道。他收到的礼物的次数太多,有些非常喜欢的就这么留下留到自己遗忘为止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蓝色的本子——那是一本日记本,但上面记载的日记内容大同小异。
这是一本“人情记录本”,他交的朋友太多有时候会无法雨露均沾,为了记住这些对自己表达过善意的人,他会把收到礼物这件事以“记录快乐的事情”这样的态度作为日记记录下来。
但是上面没有关于口琴的记录。
这口琴来得就像他现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样奇怪。
把口琴也塞进包里,千叶南树愣了一愣。
手机、充电宝、数据线、口琴、蓝色日记本,再加上一瓶矿泉水的话……就是他当时进入洋馆后,得到的那六件物品。
是巧合吗?还是谁想暗示他什么?
把房间的灯关了,抱着双肩包,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等着时钟指针指向下一个整点,然后在满室寂静里悄悄地打开房门下了楼。
千叶南树走得很小心,一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当他终于关上房间的大门后,屋外的蝉鸣才终于打破了属于千叶家的寂静。
在声嘶力竭的鸣叫中,千叶南树在逐渐加速的心跳声中向前跑去。院子里放有他们三兄弟的脚踏车,对他来说脚踏车的车轮尺寸有些稍小但还算可以骑。背着包,千叶南树飞快地往心中的方向驰去。
车站的站牌下空荡荡的,眼前的路也是被黑色的夜染得阴暗得有些令人感到害怕。千叶南树拿出手机插上了耳机,开始随机播放本地的歌曲。
轻快的音乐驱散了心中的不安,千叶南树仔细看着站牌,记下自己要前行的目的地附近的站牌名以及与这里的距离。
避开夜巡的警-察,千叶南树走走停停补充着体力,等到黎明再现他也终于来到了想了一个晚上的地方。
这里是接近海边公路的那个路口,喘着气,千叶南树看到了还未被拖走的侧翻的车子。
货车还在路边,货车司机也仍旧在那里抽着烟等待着什么。这样不同寻常的现场让千叶南树手指发凉,他喘着气缓解疲惫,停在车上望着前方。
晨曦已经露出了面貌,海水在晨色中被染的金黄。
严重变形的车上,车牌号与载着千叶一家人安稳到家的车子是一致的牌号。被撞击的侧窗玻璃完全碎裂,却又因为本身的材质连结在一起没有完全掉落。
前门的车门有一侧被压在了下面,另一侧露在外面的车窗上的大面积的血迹,千叶南树无法看清里面。
他离开脚踏车慢慢靠近那里,他看到与地板接触的那一面流淌了一地的红色,蔓延出车子的边缘延伸到了更外沿,却又慢慢干涸成暗暗的红色。
货车司机手中的烟燃断了一截,烟灰从烟上掉落,那一直低着的眼眸也要逐渐抬起来。
但就在这时候,千叶南树往前走的步子被止住了。
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他的手腕上,伴随着往回拉的力道,千叶南树被迫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去哪里?”
穿着蓝色连帽卫衣的男孩儿静静地看着他。
“前面是公路。”
一辆车从眼前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儿扬起了两人的发。
男孩儿有着微卷的黑发,黑色的眸子在粗框眼镜后显得有些暗沉。他背上背着双肩包,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去琴室的路上。
被天宫翔带离了原地,千叶南树再回头去看刚才的现场,却发现无论是侧翻的车还是停在路边的货车以及货车司机都消失了踪迹。
这里还是他所在的地方,只不过从路中央换为了人行道上。而他前进的地方,也从放置着警示牌的车祸现场变为了随时有可能行驶过车辆的公路。
脚踏车倒在一边,被天宫翔扶了起来。没有问千叶南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他拍了拍脚踏车上被蹭到的小灰尘,对千叶南树说:“要和我去琴室吗。”
“……好。”
这里距离千叶南树的家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和天宫翔家却不算多远,再加上一些距离就可以去到他们的小学了。
天宫翔的钢琴比赛就在下个星期,这段时间的他每天早起在琴室练了琴才去学校,就连周末也是一整天都在琴房泡着的。
千叶南树的脚踏车被安置在天宫家,时间很充裕,两人坐着巴士到了琴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