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也不知道从哪来得这么一只怪兽,仙帝陛下正与他斗法,这可如何是好?”一见了帝君冯平承立时便觉得有了主心骨似的。
“不过一只失了心智的怪兽,不必惊慌,你先去砍树吧。”九濡是听见了巨兽咆哮才寻到这里来,黎柯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怪兔子还无需放在眼里。
这一个两个的都让自己去砍树,敢情自己修得是鲁班道啊,冯平承撇了撇嘴,看帝君样子应是没什么大事,便认了命,晃晃悠悠得飞着去砍树了。
巨兔虽然看着吓人,黎柯指点着积云剑与它斗了几个回合便摸清了底数,不过是失了心智的庞然大物,没什么挑战性。尤其是帝君亲自观战,黎柯觉得自己约莫正在接受上级的审视,提点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争取在三个回合之内拿下此怪。
九濡早先就知道黎柯剑使得不错,只是没正经见过他用剑,无法加以评论,此时正好有这个机会,考教一下他的剑法也不错。九濡站远了些,扬声对黎柯说道:“不急毙了此物,先让我看看你的剑法。”
果然,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考试。黎柯的积云剑已经悬在巨兔头顶正要催其剑意立斩此怪,听了帝君的话,连忙将积云剑召回来。
其实黎柯心里有些紧张,边上站着的是当世剑祖,便是自己再厉害,也不及帝君十分之一,这一遭注定是要现眼了。脸皮厚还是有些好处的,在厚重的脸皮加持之下,黎柯觉得自己心理素质也还可以,况且与这没什么心智的巨兔交战,等闲用不了什么高深的剑法。
九濡看着场中奋战着的这人,深感此人天赋异禀,九濡的剑法虽然也没给自己限定过什么派系,但总得来说走得是轻灵一派,讲究的是行云流水、漂移自然。黎柯却不是了,他似乎什么讲究也没有,该轻时便轻,该重时便重,以灵活机变为第一要义。是了,这才是他的性格,没有条条框框桎梏,也没有可为不可为束缚,一切只以他本心为准。
看了一会儿九濡觉得差不多了,这头巨兔已然失了心智,看见什么便要毁坏什么,传了句话于黎柯便自己走了。走到半路上正好碰见冯平承拖着一棵巨大的香榧树,艰难得往家走。
九濡有些无奈,这孩子以前瞧着挺机灵,怎么修了几天仙,却变得不知变通了。他按下云头,停在冯平承头顶上问他:“傻孩子,你都会飞了,还拖着树走是为了锻炼身体吗?哪怕你自己不飞,也可捏个诀让它飞啊。”
冯平承听了帝君的话,如梦初醒般顿悟了似得,原地涨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得说:“我,我,我试试。”
黎柯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兔子,那兔子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两只长长的耳朵尖上还竖着几根七彩色的毛,此时倒看不出之期的凶相了。
九濡以为他将那兔子杀了,如今见他提着回来,还有些奇怪,“这就是刚才那只巨兔?”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灵光乍现,用积云剑点了它后脑四通穴一下,这兔子就跟撒了气似得,缩成这么大了,我瞧着挺可爱的,就给帝君带回来,帝君若不喜欢,晚上炖了吃。”黎柯今日穿了一身毛青色束身小袖长衣袍,本就显得他朝气蓬勃,如今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兔子,更显得他青春洋溢,九濡微眯了眯眼睛,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人不穿衣服时的样子,与现在有着强烈的对比,他悄悄红了红耳朵根,没叫他看见。
“那便养着吧,只是它为何会变成这样子,还需要再看看。”九濡心里大概有个猜测,还不太确定,需得找到裂缝再下定论。
“嗯,我估摸着和裂缝有关,既然这兔子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裂缝应该离我们也不远了。”黎柯找了个竹筐子在里面铺了些细软的棉布给兔子做窝,“帝君要给他起个名字吗?”
九濡把兔子抱在怀里捋了捋,又静静得想了一会儿,“叫阿齐吧。”本来九濡以为黎柯会不同意,没想到黎柯竟然只“嗯”了一声便转身去内间洗手了。
阿齐刚才与黎柯打架,许是累了,此时窝在帝君怀里,没大会儿已经睡着了。
黎柯出来见帝君歪在矮榻上仍抱着兔子,他带着一脸坏笑走过去,将阿齐从帝君怀里拎出来扔进窝里,与帝君挤了挤一起靠在矮塌之上,“那帝君不要抱着那个阿齐了,这个阿齐在这呢。”
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挤在一张矮塌上,黎柯还要将自己都攀在帝君身上,九濡觉得空间实在有些逼仄,轻轻拍了他一下,“又不是只有这一张榻,做甚非要和我挤在一起。”
“不做甚,不做甚,就抱一抱。”黎柯坏笑着亲了亲帝君侧脸,又蹭了蹭他的耳朵,心满意足得看到帝君因为他的几句轻浮话和亲昵的动作红了面皮。帝君平日里总是冷然不可犯的端正模样,黎柯便总是坏心眼地想要逗出他羞又不好意思羞,躲还无处好躲的样子。
这么长时间与帝君日常相处,黎柯越来越体会到帝君的好处,世人皆说神帝九濡乃是冷心冷性的一尊石头,任谁也捂不热。可黎柯却觉得帝君才是天底下最最温暖知心的人,他对世间万物都一视同仁的热爱着,或许是他将心神都放在了外界的一切上,总是分不出别的心思来关照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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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里皮一下,好开心
第一卷第五章
帝君又从后山移栽了不少符合他口味的花花草草过来,有蔓墙的藤科,也有抖擞的劲竹,劲竹根下是黎柯挖掘堆砌出的一小汪池水,引来后山泉水缭绕过院子从又从西墙流出,冯平承抓来几尾机灵的活鱼养在里面,如此这座小院也算是生机盎然了。
白天九濡与黎柯外出巡视,一开始总带着冯平承到处看看,可每日都在云上坐着,美景倒是看了不少,就是修为没什么长进。后来九濡便不再带他,给他在后山弄了几个结界,让黎柯抓了些此境的异兽放进去。
此境异兽虽多,但都是不开灵智的凡物,但是因为此境灵气还算充裕,又没有人、妖、仙三族争抢灵气,异兽们日日吸收吐纳,都锻造出一副身手灵活、各有特色的好身骨。九濡给冯平承设了五个结界,难度系数从低到高,第一层结界中放得是几只灵猴,之后依次是野犬、猛虎、巨蛇,最后一层结界最难,里面是漫天的爬虫。
冯平承战战兢兢得入了结界历练,外界事物再伤不到他,九濡又给他身上下了平风诀,到了生死关头自然有平风诀护他。
没有冯平承拖后腿,二人的巡视速度加快了些,只是为了看得仔细些还是一点一点慢慢巡视。黎柯总记挂着他那棋盘做出来了,棋子还没有着落。幸亏他为了解决帝君千年之限,随身携带了不少古籍孤本,竟叫他在里面寻出一本烧制云子的密集。
云子的烧制讲究颇多,配方、火候、点子都各有讲究,黎柯功法属火,火候拿捏倒是不难,但光是配方这一样,就是一等一的难题。上好的云子用的是玛瑙石、紫瑛石等合研成粉,加入红丹粉等颜料,辅以硼砂烧制而成。这些材料在外界可说是遍地都是,在这暮海云深境中却不一定是原来的东西。黎柯需得放开神识,将各处的矿物都一一查探过,找出类似的带回去试着烧制。
小院里不仅有游鱼戏水、珍花异草,还在房后不起眼的地方改了个烧棋子用的小窑。九濡每每见他半宿半宿得不睡觉,烧出来的东西却不伦不类,便总是劝他,“在纸上画张棋盘,以圈代白子,点代黑子也能下棋,何苦费这个力气。”
“那怎么能行,我早就想做了送给帝君,再说又不着急,我早晚能做出来的。”黎柯笑眯眯得推着帝君回去休息,他这窑里烧了本命真火,帝君功法属水,在这待时间长了恐于身体有损。
九濡在细水沧海境时闲来无事,顺手给他烧了一套茶具,一直被他珍而重之得藏着,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如今这套茶具正摆在他们卧室的茶案上。他总说也没送帝君什么东西,倒是收了不少帝君的礼,防身的玉丸也被他贴身带着,甚至曾经二人联系用的铜镜话门都被他放在储物戒中,明明无处沾染尘埃,却还是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
两人在一起生活的久了,九濡就越发能感受到黎柯的好处。他在外人看来,总是潇洒恣意,但骨子里却是个极为细心的。九濡的喜好,甚至自己都未曾在意的小习惯,他都看在眼里。九濡喜欢歪在床头看书,床上便总是比平时多两个靠枕,方便他撑着胳膊。九濡喝茶喜欢七分烫,只要是从黎柯手里接过来的茶,便从未有过六分。九濡刚刚睡着时稍有声响便容易醒,醒了就再睡不着了,黎柯便是有天大的事,也没有在那时发出过声音,只等他睡熟了才起来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