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把湿浴袍扔在地上没管,进屋左右逛了圈,没看见红酒,啧啧嘴不太满意,脚步一转,往卧室去,发现林老板正对着衣橱闷声发脾气,从桑野这边看,正好能看见他腰侧偏后那里有一颗朱砂小痣,艳得像一朵红玫瑰。
“呃……没有浴衣了吗?”桑野想起林烝那古怪的强迫症和洁癖。
林烝抿了下嘴唇,衣橱里倒是还有衣服,但不是浴袍了,是睡衣。
他俩的浴衣是蒸洗新送来的,这些睡衣就说不准了。
林烝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桑野探头往衣橱里面看了圈,吹了调“噢哟,凉凉”的口哨,斜着眼睛看向林烝,对上他责怪的眼神,桑野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我觉得真丝睡衣也不错。”
林烝看着衣橱里的印花睡衣,眼角抽搐说:“不要。”
“那要不我现在给你去买?”桑野试探说。
林烝瞥他一眼:“你开车?有驾驶证吗?”
“还真没带,我也没打算自己去买,”桑野诚实地掏出手机晃晃,“我可以叫小跟班送过来。”
林烝冷冷地看着他:“医院里那个小姑娘?”
“对,不过她开车技术不太好,上回就是她把我颠吐的,”桑野非常不要脸地栽赃嫁祸给叶小如,并且诽谤,“有她送衣服的功夫,都能等到猴年马月海枯石烂地久天长。”
桑野看着林烝臭着一张脸,心里骂他多事精,脸上嬉皮笑脸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问:“要不我脱给你?”
林烝嫌弃地盯了他一会儿,拿自己之前换下来的外装重新洗澡去了。
桑野看他往浴室里走,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人挺搞笑,生闷气的时候才有些比他小半岁的感觉。
啧,有点可爱。
桑野挺喜欢这类脾性古怪的人,不管是一丝不苟的实验狂人还是金发碧眼的泡吧青年,学艺术的疯子和挑剔的多事精他都爱。
他们性格鲜明,爱憎可见。
桑野就喜欢把实验狂人家里仪器的指针表给偷偷拨成非零,看那个严谨的德国人抓耳挠腮一次次调零还不知道是这是出了什么毛病,最后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说理工科果然不配谈恋爱。
桑野还喜欢乱弹泡吧青年的Fender电吉他,调弦调一根炸一根,气得小情儿再不和他喝酒,最后拿着几万块的吉他要往他头上砸。
在知道那学艺术的疯子是个到处睡觉、有人就有床的邋遢鬼之后,桑野报复性地打翻了他所有的白颜料,那疯子叫来自己掰弯的大花臂和桑野飙车甩了一晚上的生死时速。
啧,虽然时常会觉得抱歉,但桑野还是没什么负罪感,除了恃靓行凶之外,大部分都是恃宠生娇。
只不过他这怪毛病的确很神经,没人忍受得了。
桑野时常认为自己是个怪物,他有着和鸟类一样的风骚病,喜欢炫耀羽毛和翅膀,他自认为的怪物,是unicorn。
有病。
不知道这个林烝能忍他多久。
桑野心里想着这事情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看林烝的反应还是挺大的,哎,多事精,这才相处第二天,别闹意见给他找麻烦就不好了。
为了睡他,桑野决定妥协,那就道个歉吧。
林烝洗澡的时间长到桑野给他打上板上钉钉的大姑娘标签,浴室怕不就是他的“绣楼”。
百无聊懒之中他决定下个手机游戏,先是找了个角色扮演类的,下载、打开,升到十级,往里冲了五千块钱,然后发现最高级别已经到了一百零九,找了个网友一问,升到一百零九要大半年,他觉得这也太他妈慢了,遂卸载。
而后他点开一个城市模拟,看着他的“市民”吱哇乱叫迎接新市长,他给自己取了个id叫做“许哥他大爷”,然后发现这就是个种菜游戏,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虽然游戏也不需要有实际意义,但他看了下,系统居然叫他种胡萝卜,然而他并不喜欢吃胡萝卜,遂卸载。
在林烝洗完出来的时候桑野正在同时下载第三第四第五第六个游戏,躺在床上等进度条,他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耳朵却关注着浴室,门锁一响他就坐起来了。
林烝已经穿好了衬衣。
“你洗得也太久了宝贝,”桑野用一种溺爱的口气对林烝说,“我刚刚只是和你开玩笑,你反应太大了,吓我一跳。下次我不会这样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不太喜欢……”林烝又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自己想和桑野说什么,轻声一“啧”。
桑野立马笑说:“我知道了宝贝,饶哥哥一次吧,我只是逗你玩儿。”
他为了逗林烝笑,又用老相声里边的一句“豆泥玩儿”学给林烝听。
林烝这回没绷住,因为桑野这句话的音调太古怪,学得四不像,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