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很好,桑野深呼吸,吐了肺里那一口混着酒色的浊气:“如果是我……”
他眯着眼睛眺望远方,林烝停下脚步来和他一起,没有看向他,但在听他说话。
“那几处天然温泉还在绵庄上面,距离绵庄也不远。如果是我,就在那里建温泉山庄。绵庄可以打造成古庄,修条古风的街道。山上游览过风景,夜摊上吃过烧烤,女孩子买了喜欢的饰品和衣服,再去泡个温泉。至于男人么……绵山上的茶和酒似乎都不错,可以一推。”
桑野停留片刻,又往前去,林烝跟着他,听他一边走一边说:“这边的风景扔在梁从道手里就是浪费。我看……可以吸引一下摄影发烧友,或者和美术学院合作,打造成采风写生的地点。山腰上的绵庄太小,做条长街就满了,我来的时候看见山脚下的那片农家院,做成农家乐似乎也不错,具体的我就不太懂了。你是怎么想的?”
这种合作一般的口吻太随意,林烝微微停顿,随即道:“差不多。”
他的声音敷衍又冷淡。桑野脚步一停,身后人的脚步慢了一瞬,桑野的后背和林烝的胸口就贴近了。
桑野饶有兴致地转过头去,满是笑意的眼神看着林烝:“差不多?”
林烝没说话,桑野便继续往前走,步子慢悠了很多:“我看差得有点多。”
他慢吞吞说:“行业目前受政策影响,收益缩水,嘉南也要勒紧裤腰带。虽然说你们是打着集团的名号,但实际上……”
桑野挑衅地冲林烝一笑:“实际上你还太嫩了。既没有我有钱,又没有我有钱。”
他的笑容很欠扁:“嘉南要绵山上这块地,拆迁、改造都是问题,更不要提你们想在接下来四五年内对泉镇整体也进行修整,到时候光是改造的费用就是一笔巨款,这样的市场行情下,贵公司的偿债能力如何?又能不能从银行那里贷到款呢?”
“似乎无需桑总关心,”林烝的声音淡淡的,“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桑野瞧着他笑嘻嘻道:“林老板有办法,那是你的办法,并不是你公司的办法。我看你开的那私家车不错,自掏腰包的吗?还是管家里去借钱来周转公司项目吗?”
林烝皱起眉头:“当然不是。”
桑野轻声一笑,和林烝一起走上一线天。走到这里,栈道两边山体靠得很近,头顶上天空化作一线,两边的峭壁如斧削刀画,栈道窄处才能容一人通过,脚下栈道的质地在一线天这里也变成了玻璃的。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实在是考人胆量。
桑野顿了顿脚,一面慢吞吞地挪了下:“或许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倍感无趣的林老板差点把桑野归为无趣的一类,好在他终于讲到了林烝感兴趣的话题上,林烝脚步顿住。
林烝挑眉的小习惯一而再再而三地扔在了桑野身上,他甚至有些不屑地笑了:“互帮互助?我想你在看见许卿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只要市政施压,疏通关系我仍旧可以拿到绵山上的这块地。而钱从来不是问题。梓安的抬杠只会滋养了梁从道那样的蛀虫,我看桑总也不是那么想当饲养员的人吧?”
桑野神色如常地笑了笑,脚下自然地调了个头,返身走到林烝身边:“别这么说。不论怎么样我们都要承认,目前梓安的确是最有竞争力的对手,桑秦的财力也的确比嘉南更大。绵山上的这里你可以通过关系疏通拿到,那么之后呢?泉镇之后的建设你就一点都不想占个先手?到那时候你嘉南还有钱么?”
“钱不是问题?”桑野嗤笑说,“年轻人,钱是造成各种矛盾的基本问题。物质用货币来衡量,在没达到物质极为丰富的共产主义理想社会之前,患不均的源头就在于患寡。贫穷是原罪。”
“所以?”林烝饶有趣味地往他身后一瞥,“你怕高?”
桑野不做声了。
林烝往前边走过去,踩在透明玻璃上回头冲他冷淡一笑,他的笑容里常含讽刺:“和桑总的思想不太一样,患寡和患不均,矛盾冲突的源头,始终都是人心。极大丰富的物质社会?要多丰富的物质社会才能满足一个人内心的贪婪?钱只要到了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度,过多或者再少点儿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一个人的贪婪。剩下的只要考虑社会问题,毕竟我们是群居动物。”
“人心才是原罪,”林烝朝桑野伸出手去,“但我也想听一听,桑总所说的合作是个什么样子。”
桑野被他抬杠,抱臂冷哼,不接他的手,冷嘲热讽地说:“哦,怎么,财大气粗的林老板也要和人合作?好新奇!你这是要省钱了么?真让人想不到。”
他生气的样子非常鲜活,林烝没忍住笑,又掂了下手催促他牵过来,低声笑说:“不是,是我心里有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本好书,来晚了,鞠躬。
桑野:要哄。
林烝: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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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清